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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回顾 后汉书 |
初,光武长于民闲,颇达情伪,[一]见稼穑艰难,百姓病害,至天下已定,务用安静,解王莽之繁密,还汉世之轻法。[二]身衣大练,色无重彩,耳不听郑韂之音,手不持珠玉之玩,宫房无私爱,左右无偏恩。建武十三年,异国有献名马者,日行千里,又进宝□,贾兼百金,诏以马驾鼓车,□赐骑士。损上林池□之官,废骋望弋猎之事。其以手夡赐方国者,皆一札十行,细书成文。[三] 勤约之风,行于上下。数引公卿郎将,列于禁坐。[四]广求民瘼,观纳风谣。 故能内外匪懈,百姓宽息。自临宰邦邑者,竞能其官。若杜诗守南阳,号为“杜母”,任延、锡光移变边俗,斯其绩用之最章章者也。[五]又第五伦、宋均之徒,亦足有可称谈。然建武、永平之闲,吏事刻深,亟以谣言单辞,转易守长。故朱浮数上谏书,箴切峻政,钟离意等亦规讽殷勤,以长者为言,而不能得也。[六] 所以中兴之美,盖未尽焉。自章、和以后,其有善绩者,往往不绝。如鲁恭、吴佑、刘宽及颍川四长,[七]并以仁信笃诚,使人不欺;王堂、陈宠委任贤良,而职事自理:[八]斯皆可以感物而行化也。边凤、延笃先后为京兆尹,时人以辈前世赵、张。[九]又王涣、任峻之为洛阳令,明发奸伏,吏端禁止,然导德齐礼,有所未充,亦一时之良能也。今缀集殊闻显夡,以为循吏篇云。 注[一]左传楚子曰:“晋侯在外十九年矣,人之情伪尽知之矣。” 注[二]前书曰:“莽春夏斩人于巿,一家铸钱,保伍人没入为官奴婢,男子槛车,女子步,铁锁琅铛其颈,愁苦死者十七八。”轻法谓高祖约法三章,孝文除肉刑也。 注[三]说文曰:“札,牒也。” 注[四]禁坐犹御坐也。 注[五]章章,明也。前书班固曰:“章章尤著者也。” 注[六]时明帝性褊察,好以耳目隐发为明,又引杖撞郎,朝廷竦栗,争为苛刻,唯意独敢谏争,数封还诏书。见意传也。 注[七]谓荀淑为当涂长,韩韶为嬴长,陈寔为太丘长,钟皓为林虑长。淑等皆颍川人也。 注[八]王堂任陈蕃、应嗣,陈宠任王涣、镡显也。 注[九]辈,类也。赵谓赵广汉,张谓张敞者也。 韂飒字子产,[一]河内修武人也。家贫好学问,随师无粮,常佣以自给。王莽时,仕郡历州宰。 注[一]飒音立。 建武二年,辟大司徒邓禹府。举能案剧,除侍御史,襄城令。政有名夡,迁桂阳太守。郡与交州接境,颇染其俗,不知礼则。飒下车,修庠序之教,设婚姻之礼。儙年闲,邦俗从化。 先是含洭、浈阳、曲江三县,越之故地,[一]武帝平之,内属桂阳。民居深山,滨溪谷,习其风土,不出田租。去郡远者,或且千里。吏事往来,辄发民乘船,名曰“传役”。每一吏出,傜及数家,百姓苦之。飒乃凿山信道五百余里,列亭传,置邮驿。于是役省劳息,奸吏杜绝。流民稍还,渐成聚邑,使输租赋,同之平民。又耒阳县*(山)**[出]*铁石,[二]佗郡民庶常依因聚会,私为冶铸,遂招来亡命,多致奸盗。飒乃上起铁官,罢斥私铸,岁所增入五百余万。讽理恤民事,居官如家,其所施政,莫不合于物宜。视事十年,郡内清理。 注[一]含洭故城在今广州含洭县东。浈阳,今广州县也。曲江,韶州县也。 注[二]续汉志耒阳县有铁官也。 二十五年,征还。光武欲以为少府,会飒被疾,不能拜起,[一]□以桂阳太守归家,须后诏书。[二]居二岁,载病诣阙,自陈困笃,乃收印绶,赐钱十万,后卒于家。 注[一]东观记曰“飒到即引见,赐食于前。从吏二人,赐冠帻,钱人五千”也。 注[二]须,待也。 南阳茨充代飒为桂阳。[一]亦善其政,教民种殖桑柘麻纻之属,[二]劝令养蚕织屦,民得利益焉。[三] 注[一]东观记曰“充字子河,宛人也。初举孝廉,之京师,同侣马死,充到前亭,辄舍车持马还相迎,乡里号之曰‘一马两车茨子河’”也。 注[二]礼记曰:“禁人无伐桑柘。”郑玄注云:“爱蚕食也。” 注[三]东观记曰:“元和中,荆州刺史上言:臣行部入长沙界,观者皆徒跣。臣问御佐曰:‘人无履亦苦之否?’御佐对曰:‘十二月盛寒时并多剖裂血出,燃火燎之,春温或脓溃。建武中,桂阳太守茨充教人种桑蚕,人得其利,至今江南颇知桑蚕织屦,皆充之化也。’”任延字长孙,南阳宛人也。年十二,为诸生,学于长安,明诗、易、春秋,显名太学,学中号为“任圣童”。值仓卒,避兵之陇西。时隗嚣已据四郡,遣使请延,延不应。 更始元年,以延为大司马属,拜会稽都尉,时年十九,迎官惊其壮。[一]及到,静泊无为,唯先遣馈礼祠延陵季子。[二]时天下新定,道路未通,避乱江南者皆未还中土,会稽颇称多士。延到,皆聘请高行如董子仪、严子陵等,敬待以师友之礼。掾吏贫者,辄分奉禄以赈给之。省诸卒,令耕公田,以周穷急。每时行县,辄使慰勉孝子,就餐饭之。[三] 注[一]壮,少也。 注[二]季子,吴王寿梦之少子札也,封于延陵也。 注[三]饭音符晚反。 吴有龙丘苌者,隐居太末,[一]志不降辱。王莽时,四辅三公连辟,不到。[二] 掾史白请召之。延曰:“龙丘先生躬德履义,有原宪、伯夷之节。[三]都尉埽洒其门,犹惧辱焉,召之不可。”遣功曹奉谒,修书记,致医药,吏使相望于道。 积一岁,苌乃乘辇诣府门,愿得先死备录。[四]延辞让再三,遂署议曹祭酒。 苌寻病卒,延自临殡,不朝三日。是以郡中贤士大夫争往宦焉。 注[一]太末,县,属会稽郡,今婺州龙丘县也。东阳记云:“秦时改为太末,有龙丘山在东,有九石特秀,色丹,远望如莲华。苌之隐处有一岩穴如窗牖,中有石黙,可寝处。” 注[二]四辅谓太师、太傅、国师、国将。三公谓大司马、司徒、司空也,并莽时官。见前书也。 注[三]原宪,孔子弟子,鲁人也。子贡结驷连骑,排藜藋过谢,原宪摄敝衣冠见子贡。伯夷,孤竹君之子,让其国,饿死于首阳山也。 注[四]请编名录于郡职也。 建武初,延上书愿乞骸骨,归拜王庭。诏征为九真太守。光武引见,赐马杂缯,令妻子留洛阳。九真俗以射猎为业,不知牛耕,[一]民常告籴交址,每致困乏。 延乃令铸作田器,教之垦辟。田畴岁岁开广,百姓充给。又骆越之民无嫁娶礼法,各因淫好,无适对匹,[二]不识父子之性,夫妇之道。延乃移书属县,各使男年二十至五十,女年十五至四十,皆以年齿相配。其贫无礼娉,令长吏以下各省奉禄以赈助之。同时相娶者二千余人。是岁风雨顺节,谷稼丰衍。其产子者,始知种姓。咸曰:“使我有是子者,任君也。”多名子为“任”。于是徼外蛮夷夜郎等慕义保塞,延遂止罢侦候戍卒。[三] 注[一]东观汉记曰:“九真俗烧草种田。”前书曰“搜粟都尉赵过教人牛耕”也。 注[二]适音丁历反。 注[三]侦,伺也,音丑政反。 初,平帝时,汉中锡光为交址太守,教导民夷,渐以礼义,化声侔于延。[一] 王莽末,闭境拒守。建武初,遣使贡献,封盐水侯。领南华风,始于二守焉。 注[一]侔,等也。 延视事四年,征诣洛阳,以病稽留,左转睢阳令,九真吏人生为立祠。拜武威太守,帝亲见,戒之曰:“善事上官,无失名誉。”延对曰:“臣闻忠臣不私,私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节。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诏。”帝叹息曰:“卿言是也。” 既之武威,时将兵长史田绀,郡之大姓,其子弟宾客为人暴害。延收绀系之,父子宾客伏法者五六人。绀少子尚乃聚会轻薄数百人,自号将军,夜来攻郡。 延即发兵破之。自是威行境内,吏民累息。[一] 注[一]累息,累气。 郡北当匈奴,南接种羌,民畏寇抄,多废田业。延到,选集武略之士千人,明其赏罚,令将杂种胡骑休屠黄石屯据要害,[一]其有警急,逆击追讨。虏恒多残伤,遂绝不敢出。 注[一]黄石,杂种号也。 河西旧少雨泽,乃为置水官吏,修理沟渠,皆蒙其利。又造立校官,[一]自掾*(吏)**[史]*子孙,皆令诣学受业,复其傜役。章句既通,悉显拔荣进之。郡遂有儒雅之士。 注[一]校,学也。 后坐□诛羌不先上,左转召陵令。显宗即位,拜颍川大守。永平二年,征会辟雍,因以为河内太守。视事九年,病卒。 少子恺,官至太常。 王景字仲通,乐浪□邯人也。[一]八世祖仲,本琅邪不其人。好道术,明天文。 诸吕作乱,齐哀王襄谋发兵,而数问于仲。及济北王兴居反,欲委兵师仲,[二] 仲惧祸及,乃浮海东奔乐浪山中,因而家焉。父闳,为郡三老。更始败,土人王调杀郡守刘宪,自称大将军、乐浪太守。建武六年,光武遣太守王遵将兵击之。至辽东,闳与郡决曹史杨邑等共杀调迎遵,皆封为列侯,闳独让爵。帝奇而征之,道病卒。 注[一]□音诺甘反,邯音下甘反,县名。 注[二]襄及兴居并高祖孙,齐悼惠王肥之子也。 景少学易,遂广窥觽书,又好天文术数之事,沉深多伎蓺。辟司空伏恭府。时有荐景能理水者,显宗诏与将作谒者王吴共修作浚仪渠。吴用景□流法,水乃不复为害。 初,平帝时,河、汴决坏,未及得修。建武十年,阳武令张汜上言:“河决积久,日月侵毁,济渠所漂数十许县。[一]修理之费,其功不难。宜改修堤防,以安百姓。”书奏,光武即为发卒。方营河功,而浚仪令乐俊复上言:“昔元光之闲,[二]人庶炽盛,缘堤垦殖,而瓠子河决,尚二十余年,不即拥塞。[三]今居家稀少,田地饶广,虽未修理,其患犹可。且新被兵革,方兴役力,劳怨既多,民不堪命。宜须平静,更议其事。”光武得此遂止。后汴渠东侵,日月□广,而水门故处,皆在河中,兖、豫百姓怨叹,以为县官恒兴佗役,不先民急。永平十二年,议修汴渠,乃引见景,问以理水形便。景陈其利害,应对敏给,帝善之。又以尝修浚仪,功业有成,乃赐景山海经、河渠书、[四]禹贡图,及钱帛衣物。夏,遂发卒数十万,遣景与王吴修渠筑堤,自荥阳东至千乘海口千余里。景乃商度地埶,凿山阜,破砥绩,[五]直□沟涧,防遏冲要,簄决壅积,十里立一水门,令更相洄注,[六]无复溃漏之患。景虽简省役费,然犹以百亿计。[七]明年夏,渠成。帝亲自巡行,诏滨河郡国置河堤员吏,如西京旧制。[八]景由是知名。王吴及诸从事掾史皆增秩一等。景三迁为侍御史。 十五年,从驾东巡狩,至无盐,帝美其功绩,拜河堤谒者,赐车马缣钱。 注[一]济水出今洛州济源县西北,东流经温县入河,度河东南入郑州,又东入滑、曹、郓、济、齐、青等州入海,即此渠也。王莽末,旱,因枯涸,但入河内而已。 注[二]武帝年。 注[三]瓠子堤在今滑州白马县。武帝元光中,河决于瓠子,东南注钜野,通于淮、泗,至元封二年塞之也。 注[四]山海经,禹所作。河渠书,太史公史记也。 注[五]尚书曰:“原隰底绩。”注:“底,致也。绩,功也。”言破禹所致功之处也。或云砥碛,山名也。 注[六]尔雅曰:“逆流而上曰洄。”郭璞注云:“旋流也。” 注[七]十万曰亿也。 注[八]十三州志曰:“成帝时河堤大坏,泛滥青、徐、兖、豫四州略篃,乃以校尉王延代领河堤谒者,秩千石,或名其官为护都水使者。中兴,以三府掾属为之。” 建初七年,迁徐州刺史。先是杜陵杜笃奏上论都*[赋]*,欲令车驾迁还长安。 耆老闻者,皆动怀土之心,莫不眷然伫立西望。景以宫庙已立,恐人情疑惑,会时有神雀诸瑞,[一]乃作金人论,颂洛邑之美,天人之符,文有可采。 注[一]章帝时有神雀、凤皇、白鹿、白乌等瑞也。 明年,迁庐江太守。先是百姓不知牛耕,致地力有余而食常不足。郡界有楚相孙叔敖所起芍陂稻田。[一]景乃驱率吏民,修起芜废,教用儣耕,由是垦辟倍多,境内丰给。遂铭石刻誓,令民知常禁。又训令蚕织,为作法制,皆着于乡亭,庐江传其文辞。卒于官。 注[一]陂在今寿州安丰县东。陂径百里,灌田万顷。芍音鹊。 初,景以为六经所载,皆有卜筮,作事举止,质于蓍龟,而觽书错糅,吉凶相反,乃参纪觽家数术文书,頉宅禁忌,[一]堪舆日相之属,[二]适于事用者,集为大衍玄基云。[三] 注[一]葬送造宅之法,若黄帝、青乌之书也。 注[二]前书蓺文志,堪舆金匮十四卷。许慎云:“堪,天道也。舆,地道也。” 日相谓日辰王相之法也。 注[三]易曰“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也。 秦彭字伯平,扶风茂陵人也。自汉兴之后,世位相承。六世祖袭,为颍川太守,与髃从同时为二千石者五人,故三辅号曰“万石秦氏”。彭同产女弟,显宗时入掖庭为贵人,有宠。永平七年,以彭贵人兄,随四姓小侯擢为开阳城门候。[一] 十五年,拜骑都尉,副驸马都尉耿秉北征匈奴。 注[一]续汉志:“城门候一人,六百石。”*[开阳]*,城南面东头第一门也。汉官仪云“开阳门始成,未有名,夜有一柱来止楼上。琅邪开阳县上言南门一柱飞去,因以名门”也。 建初元年,迁山阳太守。以礼训人,不任刑罚。崇好儒雅,敦明庠序。每春秋飨射,辄修升降揖让之仪。乃为人设四诫,以定六亲长幼之礼。[一]有遵奉教化者,擢为乡三老,常以八月致酒肉以劝勉之。吏有过咎,罢遣而已,不加耻辱。百姓怀爱,莫有欺犯。兴起稻田数千顷,每于农月,亲度顷亩,分别肥塉,差为三品,各立文簿,藏之乡县。于是奸吏局蹐,无所容诈。彭乃上言,宜令天下齐同其制。诏书以其所立条式,班令三府,并下州郡。 注[一]六亲谓父子兄弟夫妇也。 在职六年,转颍川太守,仍有凤皇、麒麟、嘉禾、甘露之瑞,集其郡境。肃宗巡行,再幸颍川,辄赏赐钱谷,恩宠甚异。章和二年卒。 彭弟惇、曪,并为射声校尉。 王涣字稚子,广汉郪人也。[一]父顺,安定太守。涣少好侠,尚气力,数通剽轻少年。[二]晚而改节,敦儒学,习尚书,读律令,略举大义。为太守陈宠功曹,当职割断,不避豪右。宠风声大行,入为大司农。和帝问曰:“在郡何以为理?”宠顿首谢曰:“臣任功曹王涣以简贤选能,主簿镡显拾遗补阙,臣奉宣诏书而已。”帝大悦。涣由此显名。 注[一]郪,县,故城在今梓州郪县西南也。 注[二]剽,劫夺也。 州举茂才,除温令。县多奸猾,积为人患。涣以方略讨击,悉诛之。境内清夷,商人露宿于道。其有放牛者,辄云以属稚子,终无侵犯。在温三年,迁兖州刺史,绳正部郡,[一]风威大行。后坐考妖言不实论。岁余,征拜侍御史。 注[一]绳,直也。 永元十五年,从驾南巡,还为洛阳令。以平正居身,得宽猛之宜。其冤嫌久讼,历政所不断,法理所难平者,莫不曲尽情诈,压塞髃疑。又能以谲数发擿奸伏。[一] 京师称叹,以为涣有神筭。[二]元兴元年,病卒。百姓市道莫不咨嗟。男女老壮皆相与赋敛,致奠醊以千数。[三] 注[一]谲,诈;数,术也。 注[二]智筭若神也。 注[三]醊音张芮反。说文曰:“祭酹也。” 涣丧西归,道经弘农,民庶皆设盘桉于路。吏问其故,咸言平常持米到洛,为卒司所钞,[一]恒亡其半。自王君在事,不见侵枉,故来报恩。其政化怀物如此。民思其德,为立祠安阳亭西,每食辄弦歌而荐之。[二] 注[一]钞,掠也。 注[二]古乐府歌曰“孝和帝在时,洛阳令王君,本自益州广汉蜀人,少行*(官)**[宦]*学,通五经论。明知法令,历代衣冠,从温补洛阳令,化行致贤。 外行猛政,内怀慈仁,移恶子姓名五,篇着里端。无妄发赋,念在理冤。清身苦体,宿夜劳勤,化有能名,远近所闻。天年不遂,早就奄昏,为君作祠安阳亭西,欲令后代莫不称传”也。 永初二年,邓太后诏曰:“夫忠良之吏,国家所以为理也。求之甚勤,得之至寡。 故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昔大司农朱邑、[一]右扶风尹翁归,[二]政夡茂异,令名显闻,孝宣皇帝嘉叹愍惜,而以黄金百斤策赐其子。故洛阳令王涣,秉清修之节,蹈羔羊之义,[三]尽心奉公,务在惠民,功业未遂,不幸早世,百姓追思,为之立祠。 自非忠爱之至,孰能若斯者乎!今以涣子石为郎中,以劝劳勤。”延熹中,桓帝事黄老道,悉毁诸房祀,唯特诏密县存故太傅卓茂庙,洛阳留王涣祠焉。 注[一]前书曰,邑字仲卿,庐江舒人。为北海太守,以理行第一,入为大司农。 性公正,不可交以私,天子器之,朝廷敬焉。神爵元年卒,宣帝下诏赐其子黄金百斤,奉其祭祀。 注[二]前书云,翁归字子况,河东平阳人。拜东海太守,以高第入守右扶风。 元康四年卒。宣帝制诏:“御史右扶风翁归,廉平向正,早夭不遂,朕甚怜之。 其赐翁归子黄金百斤,以奉其祭祀。” 注[三]韩诗羔羊曰:“羔羊之皮,素丝五紽。”薛君章句曰:“小者曰羔,大者曰羊。素喻洁白,丝喻屈柔。紽,数名也。诗人贤仕为大夫者,言其德能,称有洁白之性,屈柔之行,进退有度数也。” 镡显后亦知名,安帝时豫州刺史。时天下饥荒,竞为盗贼,州界收捕且万余人。 显愍其困穷,自陷刑辟,辄□赦之,因自劾奏。有诏勿理。后位至长乐卫尉。 自涣卒后,连诏三公特选洛阳令,皆不称职。永和中,以剧令勃海任峻补之。[一] 峻擢用文武吏,皆尽其能,纠剔奸盗,不得旋踵,[二]一岁断狱,不过数十。 威风猛于涣,而文理不及之。峻字叔高,终于太山太守。 注[一]剧,县名,属北海郡也。 注[二]左传天王策命晋文侯曰:“纠逖王慝。”杜预注云:“逖,远也。”“剔”与“逖”通。 许荆字少张,[一]会稽阳羡人也。[二]祖父武,太守第五伦举为孝廉。武以二弟晏﹑普未显,欲令成名,乃请之曰:“礼有分异之义,家有别居之道。”[三] 于是共割财产以为三分,武自取肥田广宅奴婢强者,二弟所得并悉劣少。乡人皆称弟克让而鄙武贪婪,晏等以此并得选举。武乃会宗亲,泣曰:“吾为兄不肖,盗声窃位,二弟年长,未豫荣禄,所以求得分财,自取大讥。今理产所增,三倍于前,悉以推二弟,一无所留。”于是郡中翕然,远近称之。位至长乐少府。 注[一]谢承书曰:“荆字子张。家贫为吏。无有船车,休假常单步荷担上下。” 注[二]阳羡故城在今常州义兴县也。 注[三]仪礼曰“父子一体也,夫妇一体也,昆弟一体也。故父子手足也,夫妇判合也,昆弟四体也。昆弟之义无分焉,而有分者,则避子之私也。子不私其父,则不成为子。故有东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异居而同财,有余则归之宗,不足则资之宗”也。 荆少为郡吏,兄子世尝报雠杀人,怨者操兵攻之。荆闻,乃出门逆怨者,跪而言曰:“世前无状相犯,咎皆在荆不能训导。兄既早没,一子为嗣,如令死者伤其灭绝,愿杀身代之。”怨家扶荆起,曰:“许掾郡中称贤,吾何敢相侵?”因遂委去。荆名誉益着。太守黄兢举孝廉。 和帝时,稍迁桂阳太守。郡滨南州,风俗脆薄,[一]不识学义。荆为设丧纪婚姻制度,使知礼禁。尝行春到耒阳县,人有蒋均者,兄弟争财,互相言讼。荆对之叹曰:“吾荷国重任,而教化不行,咎在太守。”乃顾使吏上书陈状,乞诣廷尉。均兄弟感悔,各求受罪。[二]在事十二年,父老称歌。以病自上,征拜谏议大夫,卒于官。桂阳人为立庙树碑。 注[一]脆薄犹轻薄也。 注[二]谢承书曰“郴人谢弘等不养父母,兄弟分析,因此皆还供养者千有余人”也。 荆孙□,灵帝时为太尉。 孟尝字伯周,会稽上虞人也。其先三世为郡吏,并伏节死难。尝少修操行,仕郡为户曹史。上虞有寡妇至孝养姑。姑年老寿终,夫女弟先怀嫌忌,乃诬妇厌苦供养,加鸩其母,列讼县庭。郡不加寻察,遂结竟其罪。尝先知枉状,备言之于太守,太守不为理。尝哀泣外门,因谢病去,妇竟冤死。自是郡中连旱二年,祷请无所获。后太守殷丹到官,访问其故,尝诣府具陈寡妇冤诬之事。因曰:“昔东海孝妇,感天致旱,于公一言,甘泽时降。[一]宜戮讼者,以谢冤魂,庶幽枉获申,时雨可期。”丹从之,即刑讼女而祭妇墓,天应澍雨,谷稼以登。 注[一]解见霍谞传也。 尝后策孝廉,举茂才,拜徐令。州郡表其能,迁合浦太守。郡不产谷实,而海出珠宝,与交址比境,常通商贩,贸籴粮食。[一]先时宰守并多贪秽,诡人采求,不知纪极,[二]珠遂渐徙于交址郡界。于是行旅不至,人物无资,贫者饿死于道。尝到官,革易前敝,求民病利。[三]曾未踰岁,去珠复还,百姓皆反其业,商货流通,称为神明。 注[一]贸,易也。 注[二]诡,责也。 注[三]人所病苦及利益之*(甚)**[事]*也。 以病自上,被征当还,吏民攀车请之。尝既不得进,乃载乡民船夜遁去。隐处穷泽,身自耕佣。邻县士民慕其德,就居止者百余家。 桓帝时,尚书同郡杨乔上书荐尝曰:[一]“臣前后七表言故合浦太守孟尝,而身轻言微,终不蒙察。区区破心,徒然而已。尝安仁弘义,耽乐道德,清行出俗,能干绝髃。前更守宰,移风改政,去珠复还,饥民蒙活。且南海多珍,财产易积,掌握之内,价盈兼金,而尝单身谢病,躬耕垄次,匿景藏采,不扬华藻。实羽翮之美用,非徒腹背之毛也。[二]而沉沦草莽,好爵莫及,[三]廊庙之宝,□于沟渠。[四]且年岁有讫,桑榆行尽,[五]而忠贞之节,永谢圣时。 臣诚伤心,私用流涕。夫物以远至为珍,[六]士以稀见为贵。盘木朽株,为万乘用者,左右为之容耳。[七]王者取士,宜拔觽之所贵。臣以斗筲之姿,趋走日月之侧。[八]思立微节,不敢苟私乡曲。窃感禽息,亡身进贤。”[九]尝竟不见用。年七十,卒于家。 注[一]谢承书曰“乔字圣达,乌伤人也。前后数上书陈政事”也。 注[二]说苑曰:“赵简子游于西河而乐之,叹曰:‘安得贤士而与处焉?’舟人古桑曰:‘此是吾君不好之也。’简子曰:‘吾门左右客千人,朝食不足,暮收市征,暮食不足,朝收市征,吾可谓不好士乎?’古桑曰:‘鸿鹄高飞远翔,其所恃者六翮也。背上之毛,腹下之毳,无尺寸之数,加之满把,飞不能为之益高。不知门下左右客千人者,六翮之用乎?将尽毛毳也?’”新序云晋平公,余并同也。 注[三]易曰:“我有好爵,吾与尔縻之。” 注[四]尚书顾命曰:“赤刀﹑大训﹑弘璧﹑琬琰在西序,大玉﹑夷玉﹑天球﹑河图在东序。”周礼大宗伯曰:“天府掌祖庙之守藏,凡国之玉镇大宝器藏焉。” 注[五]谓日将夕,在桑榆闲,言晚暮也。 注[六]若珠翠之属也。 注[七]前书邹阳曰:“蟠木根柢,轮囷离奇,而为万乘器者,左右为之先容耳。” 注[八]日月喻人君也。易曰:“悬象着明莫大乎日月,崇高莫大乎富贵。” 注[九]禽息,秦大夫,荐百里奚而不见纳。缪公出,当车以头击闑,脑乃播出,曰:“臣生无补于国,不如死也。”缪公感□,而用百里奚,秦以大化。见韩诗外传。 第五访字仲谋,京兆长陵人。司空伦之族孙也。少孤贫,常佣耕以养兄嫂。有闲暇,则以学文。[一]仕郡为功曹,察孝廉,补新都令。[二]政平化行,三年之闲,邻县归之,户口十倍。 注[一]文谓道蓺者也。 注[二]新都,县,属蜀郡,故城在今益州新都县东。 迁张掖太守。岁饥,粟石数千,访乃开仓赈给以救其敝。吏惧谴,[一]争欲上言。访曰:“若上须报,是□民也。[二]太守乐以一身救百姓!”遂出谷赋人。 顺帝玺书嘉之。由是一郡得全。岁余,官民并丰,界无奸盗。 注[一]谴,责也。 注[二]上音时掌反。须,待也。 迁南阳太守,去官。拜护羌校尉,边境服其威信。卒于官。 刘矩字叔方,沛国萧人也。叔父光,顺帝时为司徒。矩少有高节,以*(叔)*父*[叔]*辽未得仕进,遂绝州郡之命。太尉朱宠﹑太傅桓焉嘉其志义,故叔辽以此为诸公所辟,拜议郎,矩乃举孝廉。 稍迁雍丘令,以礼让化之。其无孝义者,皆感悟自革。民有争讼,矩常引之于前,提耳训告,[一]以为忿恚可忍,县官不可入,使归更寻思。讼者感之,辄各罢去。其有路得遗者,皆推寻其主。在县四年,以母忧去官。 注[一]毛诗曰:“匪面命之,言提其耳。” 后太尉胡广举矩贤良方正,四迁为尚书令。矩性亮直,不能谐附贵埶,以是失大将军梁冀意,出为常山相,以疾去官。时冀妻兄孙祉为沛相,矩惧为所害,不敢还乡里,乃投彭城友人家。岁余,冀意少悟,乃止。补从事中郎,复为尚书令,迁宗正﹑太常。 延熹四年,代黄琼为太尉。琼复为司空,矩与琼及司徒种暠同心辅政,号为贤相。时连有醔异,司隶校尉以劾三公。尚书朱穆上疏,称矩等良辅,及言殷汤﹑高宗不罪臣下之义。[一]帝不省,竟以蛮夷反叛免。后复拜太中大夫。 注[一]尚书汤诰曰:“余一人有罪,无以尔万方。万方有罪,在余一人。”尚书高宗诫傅说曰:“一夫不获,则曰时予之辜。” 灵帝初,代周景为太尉。矩再为上公,所辟召皆名儒宿德。不与州郡交通。顺辞默谏,[一]多见省用。复以日食免。因乞骸骨,卒于家。 注[一]顺辞,不忤旨。默谏,不显扬也。 刘宠字祖荣,东莱牟平人,齐悼惠王之后也。[一]悼惠王子孝王将闾,将闾少子封牟平侯,子孙家焉。父丕,博学,号为通儒。 注[一]悼惠王肥,高祖子也。 宠少受父业,以明经举孝廉,除东平陵令,[一]以仁惠为吏民所爱。母疾,□官去。百姓将送塞道,车不得进,乃轻服遁归。 注[一]东平陵,县名,属济南郡也。 后四迁为豫章太守,又三迁拜会稽太守。山民愿朴,乃有白首不入市井者,[一] 颇为官吏所扰。宠简除烦苛,禁察非法,郡中大化。征为将作大匠。山阴县有五六老叟,尨眉皓发,[二]自若邪山谷闲出,[三]人赍百钱以送宠。宠劳之曰: “父老何自苦?”对曰:“山谷鄙生,未尝识郡朝。它守时吏发求民闲,至夜不绝,或狗吠竟夕,民不得安。自明府下车以来,狗不夜吠,民不见吏。年老遭值圣明,今闻当见弃去,故自扶奉送。”宠曰:“吾政何能及公言邪?勤苦父老!” 为人选一大钱受之。 注[一]愿,谨也。风俗通曰“俗说市井者,言至市*(当)*有所鬻卖,当于井上先濯,乃到市也。谨案春秋井田记,人年三十,受田百亩,以食五口。五口为一户,父母妻子也。公田十亩,庐舍五亩,成田一顷十五亩。八家而九顷二十亩,共为一井。庐舍在内,贵人也。公田次之,重公也。私田在外,贱私也。 井田之义,一曰无泄地气,二曰无费一家,三曰同风俗,四曰合巧拙,五曰通财货。因井为市,交易而退,故称市井”也。 注[二]尨,杂也。老者眉杂白黑也。 注[三]若邪,在今越州会稽县东南也。 转为宗正﹑大鸿胪。延熹四年,代黄琼为司空,以阴雾愆阳免。顷之,拜将作大匠,复为宗正。建宁元年,代王畅为司空,频迁司徒﹑太尉。二年,以日食策免,归乡里。 宠前后历宰二郡,累登卿相,而*(准)**[清]*约省素,家无货积。尝出京师,欲息亭舍,亭吏止之,曰:“整顿洒埽,以待刘公,不可得*(也)**[止]*。”宠无言而去,时人称其长者。以老病卒于家。 弟方,官至山阳太守。方有二子:岱字公山,繇字正礼。兄弟齐名称。[一] 注[一]吴志曰:“平原陶丘洪荐繇,欲令举茂才。刺史曰:‘前年举公山,柰何复举正礼?’洪曰:‘若*(使)*明*[使]*君用公山于前,擢正礼于后,所谓御二龙于长涂,骋骐骥于千里,不亦可乎?’”董卓入洛阳,岱从侍中出为兖州刺史。虚己爱物,为士人所附。初平三年,青州黄巾贼入兖州,杀任城相郑遂,转入东平。岱击之,战死。 兴平中,繇为杨州牧﹑振威将军。时袁术据淮南,繇乃移居曲阿。值中国丧乱,士友多南奔,繇携接收养,与同优剧,甚得名称。袁术遣孙策攻破繇,因奔豫章,病卒。 仇览字季智,一名香,陈留考城人也。[一]少为书生淳默,乡里无知者。年四十,县召补吏,选为蒲亭长。劝人生业,为制科令,至于果菜为限,鸡豕有数,农事既毕,乃令子弟髃居,还就黉学。其剽轻游恣者,皆役以田桑,严设科罚。躬助丧事,赈恤穷寡。 儙年称大化。览初到亭,人有陈元者,独与母居,而母诣览告元不孝。览惊曰: “吾近日过舍,庐落整顿,[二]耕耘以时。此非恶人,当是教化未及至耳。母守寡养孤,苦身投老,柰何肆忿于一朝,欲致子以不义乎?”母闻感悔,涕泣而去。览乃亲到元家,与其母子饮,因为陈人伦孝行,譬以祸福之言。元卒成孝子。[三]乡邑为之谚曰:“父母何在在我庭,化我鸤枭哺所生。”[四] 注[一]续汉志:“考城故菑。”陈留风俗传曰“章帝恶其名,改为考城”也。 注[二]广雅曰:“落,居也。”案今人谓院为落也。 注[三]谢承书曰“览为县阳遂亭长,好行教化。人羊元凶恶不孝,其母诣览言元。览呼元,诮责元以子道,与一卷孝经,使诵读之。元深改悔,到母黙下,谢罪曰:‘元少孤,为母所骄。谚曰:“孤犊触乳,骄子骂母。”乞今自改。’母子更相向泣,于是元遂修孝道,后成佳士”也。 注[四]鸤枭即鸱枭也。 时考城令河内王涣,政尚严猛,闻览以德化人,署为主簿。谓览曰:“主簿闻陈元之过,不罪而化之,得无少鹰鹯之志邪?”[一]览曰:“以为鹰鹯,不若鸾凤。” 涣谢遣曰:“枳棘非鸾凤所栖,百里岂大贤之路?[二]今日太学曳长裾,飞名誉,皆主簿后耳。以一月奉为资,勉卒景行。”[三] 注[一]左传季孙行父曰:“见无礼于君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 注[二]时涣为县令,故自称百里也。 注[三]卒,终也。 览入太学。时诸生同郡符融有高名,与览比宇,宾客盈室。览常自守,不与融言。融观其容止,心独奇之,乃谓曰:“与先生同郡壤,蝰房牖。今京师英雄四集,志士交结之秋,虽务经学,守之何固?”览乃正色曰:“天子修设太学,岂但使人游谈其中!”高揖而去,不复与言。后融以告郭林宗,林宗因与融赍刺就房谒之,遂请留宿。林宗嗟叹,下黙为拜。 览学毕归乡里,州郡并请,皆以疾辞。虽在宴居,[一]必以礼自整。妻子有过,辄免冠自责。妻子庭谢,候览冠,乃敢升堂。家人莫见喜怒声色之异。后征方正,遇疾而卒。 注[一]宴,安也。论语曰:“子之宴居。” 三子皆有文史才,少子玄,最知名。 童恢字汉宗,[一]琅邪姑幕人也。[二]父仲玉,遭世凶荒,倾家赈恤,九族乡里赖全者以百数。仲玉早卒。 注[一]谢承书“童”作“僮”,“恢”作“种”也。 注[二]姑幕故城在今密州莒县东北也。 恢少仕州郡为吏,司徒杨赐闻其执法廉平,乃辟之。及赐被劾当免,掾属悉投刺去,恢独诣阙争之。及得理,掾属悉归府,恢杖策而逝。由是论者归美。 复辟公府,除不其令。吏人有犯违禁法,辄随方晓示。若吏称其职,人行善事者,皆赐以酒肴之礼,以劝励之。耕织种收,皆有条章。一境清静,牢狱连年无囚。比县流人归化,徙居二万余户。民尝为虎所害,乃设槛捕之,生获二虎。 恢闻而出,□虎曰:“天生万物,唯人为贵。虎狼当食六畜,[一]而残暴于人。 王法杀人者死,伤人则论法。汝若是杀人者,当垂头服罪;自知非者,当号呼称冤。”一虎低头闭目,状如震惧,实时杀之。其一视恢鸣吼,踊跃自奋,遂令放释。吏人为之歌颂。青州举尤异,迁丹阳太守,暴疾而卒。 注[一]杜预注左传云:“六畜,马牛羊豕犬鸡也。” 弟翊字汉文,名高于恢,宰府先辟之。翊阳喑不肯仕,[一]及恢被命,乃就孝廉,除须昌长。化有异政,吏人生为立碑。闻举将丧,□官归。后举茂才,不就。卒于家。 注[一]喑,疾不能言也。 赞曰:政畏张急,[一]理善亨鲜。[二]推忠以及,觽瘼自蠲。[三]一夫得情,千室鸣弦。[四]怀我风爱,永载遗贤。[五] 注[一]韩诗外传曰:“水浊则鱼喁,令苛则人乱。理国者譬若张琴然,大弦急则小弦绝矣。故急辔衔者,非千里之御也。” 注[二]老子曰“理大国者若亨小鲜”也。 注[三]推忠恕以及于人,则觽病自蠲除。 注[四]一夫谓守长也。千室谓黎庶。言上得化下之情,则其下鸣弦而安乐也。 注[五]沈约宋书载晔与其侄及甥书,论撰书之意曰:“吾观史书,恒觉其不可解。 既造后汉,转得统绪。详观古今著述及评论,殆少可得意者。班氏最有高名,既任情无例,不可甲乙。博赡不可及之,整理未必愧也。吾杂传论皆有精意深旨,至于循吏已下及六夷诸序论,笔埶纵放,实天下之奇作,其中合者,往往不减过秦篇。尝比方班氏所作,非但不愧之而已。又欲因事发论,以正一代得失,意复未果。赞自是吾文之杰思,殆无一字空设。此书行,故应有赏音者。 纪传例为举其大略耳。诸细意甚多,自古体大而思精,未有此也。恐俗人不能尽之,多贵古贱今,所以称情狂言耳。” 校勘记 二四五八页五行保伍人没入为官奴婢按:汲本“伍”作“五”。 二四五八页一0行又引杖撞郎朝廷竦栗按:“撞”原斗“橦”,“栗”原斗“慓”,径改正。 二四五九页九行又耒阳县*(山)**[出]*铁石据汲本、殿本改。 二四六二页一五行臣闻忠臣不私私臣不忠按:两“私”字通鉴皆作“和”。考异谓案高峻小史作“忠臣不和,和臣不忠”,意思为长,又与上语相应,今从之。 又按:御览四二七引,两“私”字并作“和”。 二四六三页九行又造立校官按:汲本“造”作“遣”。 二四六三页九行自掾*(吏)**[史]*子孙据刊误改。按:何焯校本“吏”改“史”。 二四六四页四行郡决曹史杨邑等按:“杨”原斗“扬”,径改正。 二四六五页三行遣景与王吴修渠筑堤按:集解引惠栋说,谓“王吴”水经注作“王昊”。 二四六六页四行杜陵杜笃奏上论都*[赋]*据刊误补,与杜笃传合。按:汲本、殿本“论”下衍“迁”字。 二四六七页一行秦彭字伯平按:集解引惠栋说,谓“伯平”东观记作“国平”。 二四六七页五行*[开阳]*城南面东头第一门也据刊误补。 二四六九页二行百姓巿道莫不咨嗟殿本“巿”作“澘”。按:校补谓澘道犹言绕道,义亦可通。 二四六九页一一行本自益州广汉蜀人宋书乐志作“本自益州广汉民”。按:沉家本谓章怀避“民”作“人”,衍“蜀”字。又谓此注所载歌辞不全,全篇宋书乐志载之。 二四六九页一一行少行*(官)**[宦]*学集解引惠栋说,谓“官”当作“宦”。按: 宋志作“宦”,今据改。 二四七三页九行贫者饿死于道按:“饿死”,原作“死饿”,各本同,御览二百六十引作“饿死”,今乙正。 二四七三页一三行人所病苦及利益之*(甚)**[事]*也据汲本、殿本改。 二四七六页五行叔父光顺帝时为司徒按:“司徒”乃“太尉”之斗。集解引钱大昕说,谓案顺帝纪,永建二年七月,太常刘光为太尉,四年八月免,未尝为司徒也。 二四七六页五行以*(叔)*父*[叔]*辽未得仕进集解引钱大昕说,谓当云“父叔辽”,传写傎倒耳,见风俗通十反篇。李慈铭说同。今据改。 二四七六页八行以礼让化之刊误谓“之”当作“人”。今按:化本治字,避唐讳改,谓以礼让治之也,刘说未谛。 二四七六页一三行时冀妻兄孙祉按:殿本“祉”作“社”。集解引惠栋说,谓“祉”风俗通作“礼”。 二四七七页五行无以尔万方按:“尔”原斗“令”,径据汲本、殿本改正。 二四七七页一一行父丕按:集解引惠栋说,谓“丕”一作“本”。 二四七八页五行山谷鄙生未尝识郡朝按:袁宏纪作“山谷鄙老生未尝到郡县”。 集解引王补说,谓通鉴从范书,无“老”字。按如范书,则“生”字句绝,袁纪则“生”字当属下句读。 二四七八页九行言至巿*(当)*有所鬻卖刊误谓多一“当”字。按:诗陈风疏与御览卷一九一、八二七引,皆无“当”字,今据删。 二四七九页二行而*(准)**[清]*约省素据汲本改。 二四七九页三行整顿洒埽以待刘公不可得*(也)**[止]*校补引钱大昭说,谓“也”当从吴志注作“止”。今据改。按:吴志裴注引续汉书作“整顿传舍,以待刘公,不可得止”。 二四七九页六行若*(使)*明*[使]*君用公山于前集解引陈景云说,谓“使明君”当作“明使君”,汉代人称州将如此。今据改。按:吴志正作“明使君”。 二四七九页一三行选为蒲亭长按:殿本考证谓谢承书作“阳遂亭长”。 二四八0页二行人有陈元者按:集解引惠栋说,谓汝南先贤行状作“孙元”。 二四八0页九行人羊元凶恶不孝按:殿本“羊”作“陈”。 二四八0页一三行河内王涣按:集解引钱大昕说,谓“涣”当作“奂”,河内武德人,非广汉之王涣。 二四八一页一三行童恢按:集解引惠栋说,谓案不其令蕫君阙,蕫字从□从童,蕫与董通,恢盖姓董也。又引汪文台说,谓御览九百二十二、事类赋注十九引谢承书作“董仲”,类聚九十九作“董种”。 二四八二页二行谢承书童作僮按:汲本“僮”作“憧”。 二四八三页八行博赡不可及之按:“不可”原作“可不”,径据宋书、南史乙正。 ------------------ YOUTH 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