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国演义
第一百五十六回 失厦门臧杨败北 进仙霞万姓哀鸣

    却说王永泉、王永彝正在奔逃之间,忽然前面又有一军拦住去路,这路军队不是别人,
正是部下的旅长杨化昭,率领本部全军,前来救应。王永泉大喜,当即传令扎下,防堵北来
追兵,自己和王永彝、杨化昭回到泉州,召集各旅旅长开紧急军事会议,讨论反攻计划。杨
化昭竭力主张联络臧致平,再图反攻。王永泉想来别无他法,只得如此决定了,想已忘却围
攻厦门时矣。即日派代表去和臧致平接洽。那臧致平自从去年被围,洪兆麟等回粤以后,一
面用金钱联络海军,使其不愿再动,一面运动各属民军,围攻泉州,王永泉不得不把围厦的
军队调回救援,因此厦门得以解围,如今竭力补充整顿,兵力已大有可观,屡想攻克漳州,
回复去年的旧观。无奈这时民军中最有势力的张毅,受了孙传芳联络,已由北京任为第一师
长,兼厦门镇守使,无日不想窥取厦门。王献臣本来是宿世冤家,还有一位赖世璜,自由赣
粤入闽,也和张毅、王献臣联络成一派,专和厦门做对,此等亦皆反复无常之武人。因此臧
致平不能如愿。如今见王永泉派人前来联络,一口便允,绝不提往日围厦之事。代表还报,
王永泉极为得意,便部署军队,准备反攻。
    再讲卢香亭、李生春两人入了福州,急电周荫人入省主持。电报发出不久,周荫人已翩
然到省。卢香亭急忙问他延平方面的情形,周荫人笑道:“昨日三月五日。馨帅探得水口方
面,王永泉有大批军械运过,立刻派谢鸿勋暗地截留,一面又派孟昭月把带去的李团缴械,
都做得十分秘密,所以省中没有知道。补前文所未写,十分细到,不然,李团何遂一去无下
落耶?现在馨帅有令,命我在省中主持一切,你们两人可急把分驻闽北一带王军残部,扫除
干净,好请馨帅来省,替出我去攻打泉州。”李生春道:“馨帅仍在延平吗?”周荫人道:
“他暂时不能来省,须等闽北王部肃清,方才可以来呢。”卢、李两人应诺,当即分遣部
队,把王永泉留在闽北的残部全都肃清,电省告捷。周荫人得了报告,电请孙传芳来省,自
己率队南下,去攻泉州。
    王永泉在泉州得此消息,正待派兵迎击,忽然又报张毅、赖世璜奉了孙传芳的电令,率
部来攻。王永泉急令所部旅长高义,率队防御,正在支配兵力之间,又见王永彝匆匆进来,
见了这几条命令,便夹手夺过,掷于地下道:“哥哥还在睡梦之中吗?高义久已和张毅有了
接洽,如何还派他去?现在军事形势,已十分危险,哥哥还留恋在这里做什么?万一哥哥必
定要和他们死拚,做兄弟的可耐不住,便要辞了哥哥,到上海去咧。”王永泉听了这话,不
觉长叹一声,掷笔而起,传令命杨化昭入内,对他说道:“我决意到上海去了,所有的军
队,都请你代为统带,候臧致平来改编。高义不必叫他到前敌去,可留他守泉州罢。”杨化
昭再三劝慰,王永泉笑道:不哭而笑,非真能笑也,哭不出来耳。“我在福建的势力不可为
不厚,然而数日之间,一败涂地,可见这事情已非人力所能挽回,分明是有天意在内,此是
从项公“天亡我也”一句化来。我便有本领战胜敌人,决战不胜天意。明明是人谋之不臧,
偏要推说天意,将自欺欺天乎?人言王永泉多机诈,果然。我待不走怎的?”杨化昭见他去
意已决,便慨然答应。王永泉便把这意思又吩咐了各旅长一番,然后电致臧致平,请其来泉
改编。事情办妥以后,便和兄弟王永彝,潜行动身,到上海去了。
    臧致平得了王永泉的电报,电令杨化昭放弃泉州,退守同安。杨化昭遵令全部开到同
安,只留高义在泉州防守。这时高义的态度十分暧昧,所以杨化昭不曾教他同退。不数日,
臧致平自己也到同安,恰好周荫人会合张毅、王献臣、赖世璜各部,来攻同安,臧、杨合力
抵御,大战多日,不分胜负。卢香亭向周荫人献计道:“如此苦战,不易得胜,不如仍运动
海军攻他们之后,一面令漳州方面的驻军,袭击江东、水头一带,断他和厦门的联络。臧、
杨进退无路,必然成擒了。”周荫人然其计,当下派人暗地去运动海军和漳州的民军,同攻
厦门。海军因两次攻击厦门,都未得手,现在见周荫人又来约他,生恐仍旧未能得手,大家
讨论了一会,忽然思得一计,假意拒绝周荫人的请求,反向他索取截击峡兜时所许的利益。
彼此在假意争执之时,暗暗地集合舰队,载着陆战队,星夜去袭厦门。此时臧军全体都在同
安,留守厦门的,不过是些少部队,忽见海军来袭,抵敌不住,急忙电请臧致平分兵回救。
臧致平大惊,立刻便派刘长胜率领本部军队,回去救援。刘长胜遵令,急急开拔,刚到灌
口,前面已有军队截击。刘长胜大惊,赶即派人查明,却是漳州的民军,即令向前冲击。无
奈民军甚多,冲突不过,反而损失了不少军士。民军乘势反攻,刘长胜大败,刘长胜变作刘
长败矣,一笑。退到洋宅,作急报知臧致平。臧致平得此消息,拍案而起道:“刘长胜如此
无用,大事去矣。”因急召杨化昭吩咐道:“厦门驻军单薄,已半日不得消息,此时必已失
守,你可率领所部军队,急急前去击破漳州民军,乘势占领漳州,以备退步。”此时计到退
步,殆已知不能抵御北军乎?杨化昭遵令,急忙领兵赶到灌口相近,已和漳州的民军接触。
杨化昭大怒,更不放枪射击,立即传令肉搏冲锋。大队兵士,一齐大喊一声,便如潮水一般
冲将过去。写得杨化昭勇悍之极。民军虽称勇悍,从来不曾见过这种战法,支持不住,大败
而走。杨化昭略略追了数里路,便收兵扎住,打探厦门曾否失守。不多时,探员回报,厦门
已入海军之手。杨化昭长叹一声,传令进攻漳州。漳州的民军被杨化昭追赶,急急奔逃,刚
才过了长泰,将到安东,长泰城南之一小市镇。忽然前面有大军阻住,前锋相迫,交绥起
来。原来这支军队,却是何成浚所部,他因探得漳州空虚,业已袭击占领,派兵来攻漳州民
军的后路。杨化昭也赶到,两面夹攻,民军大溃,四散奔走,枪械弃了一地。杨化昭和何成
浚见了面,大约谈了几句,杨化昭便要回军仍赴前敌,何成浚留守漳州,布置一切。杨化昭
刚到坂头,长泰城东之乡镇。臧致平已因兵少,败了下来。杨化昭上前猛力反攻了一阵,方
才把周荫人的军队击退。臧致平对杨化昭道:“漳州既被我军占领,此时也只有退守长泰,
让我整理队伍,才能反攻咧。”杨化昭称是。臧致平便令杨化昭、刘长胜守住长泰,自己率
领残部,回到漳州,整理了几日,散走的溃兵,渐渐又来聚集,军势复振。何成浚因是生力
军队,情愿开到长泰去作战。这时臧军前线虽然减少了臧致平自己的部队,却增加何成浚的
生力军队,因和周荫人又成了相持之局。
    周荫人见不能取胜,又想起去年与粤军夹攻的情形,回应二十三回。便派代表往潮、惠
和洪兆麟商议,请其派兵北上,攻臧、杨之背。洪兆麟因臧致平占了漳州,也恐他往南发展
来攻自己的背面,造成和中山系军队夹攻自己的局面,立即应允通电声讨臧、杨,臧、杨有
何罪?可供声讨,不过与自己不利耳。率兵北上。好在这时东江的战局,已在停顿之中,
滇、桂、黔、粤各军,时有内讧,不能直捣潮、惠,暂时抽调军队,谅还无妨,便拔队向漳
州进攻。臧致平腹背受敌,支持不住,又和何、杨等退出漳州,冲过龙岩,占了汀州。周荫
人等乘着战胜之威,又率队进迫汀州。臧、杨等都知汀州决不能守,因和何成浚商议道:
“汀州孤城,万不能坚守,浙江卢子嘉和我们素有接洽,不如冲过江西,从玉山入浙,不知
我兄可肯同行?”何成浚寻思了一会,方道:“我想到广东去投中山先生,拟即率队由江西
入粤,不知两兄以为何如?”杨化昭道:“人各有志,既兄志在投奔中山,我们也不敢相
强,好在中山与子嘉,都在反直团体之内,何分彼此。”议定之后,便即拔队离汀,何成浚
由会昌转入广东去了。
    蔡成勋听说臧、杨入赣,便派人接洽改编。臧致平笑道:“蔡成勋何物,岂是用我之
人?”蔡成勋一庸材耳,宜乎为臧氏所轻。当时严词拒绝。使者道:“两君现在势穷力竭,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如不归顺蔡督,更待何往?倘蔡督派兵兜截,两君虽欲归顺,也不可
得咧。”臧致平笑道:“我们人数虽只有五六千之众,然而转战千里,孙传芳竭全省之力来
兜截我们,也被我们冲过,何怕什么蔡督?是实事,不是吹牛。蔡督如讲交情,不来拦阻我
们,让我们通过到浙江去,我们当然感激不尽,将来总有报答之时。此是讲情理,见自己不
是一味恃蛮者。倘必欲相厄,那时实迫处此,只好请蔡督莫怪了。”此是威之以硬,见自己
是不怕兜截者。使者见他态度如此决绝,知道多说无用,怏怏而去。臧致平令全军一齐前
进,走了一日,忽报前面有蔡军阻止前进。臧致平大怒道:“蔡成勋太不量力,如何敢来阻
我?”当下便令杨化昭为前锋,向蔡军猛冲。讲到江西军,在东南各省中,原属最闒茸的军
队,自来不耐战斗,如今遇见这位惯玩肉搏的杨化昭,如何抵抗得住?一交绥,便即四散败
走。不经战。杨化昭见蔡军很少,十分奇异,叫过捉住的俘虏来问,方知他们是因派来运送
军械,并非派来堵截的。杨化昭听了这话,大喜道:“我们正缺械弹,想不到竟有人送
来。”当令把夺下的械弹,分发给兵士配用。
    这消息报到南昌,江西省城。蔡成勋禁不住大怒道:“臧、杨太无礼义了。我好意接洽
改编他们,不愿意也还罢了,如何又劫夺我的军械?此仇不报,有何面目见人?”当即调集
大队陆军,在建昌、金谿方面堵截。臧、杨军前卫探得这事,便来向臧致平请示。臧致平得
了此报,急和杨化昭商议道:“江西的地势,我们不熟,如敌人用抄袭之法,我们必中其
计,现在不如分作三路,你任中锋,教刘长胜担任左翼,我自己任右翼,你如冲得过固好,
冲不过,你可稍退,让我们左右两翼,攻击他的侧面,取三面包围之势,定可战胜。即使不
能胜,也决不致被他抄袭了。”杨化昭应诺。三人分兵讫,杨化昭中锋先进,在新丰司地方
和蔡军接触。蔡军还没见杨军的影子,便枪炮齐发,乱轰一阵。可发一笑。杨化昭却安然处
之,并不还击。等到两军相距甚近,方令开枪。才是惯家作用。不一时,愈战愈近,相距不
过十余密达,杨化昭便令上刺刀冲锋。又玩肉搏的老调儿了,此公真是狠货。兵士齐声大
喊,奋勇向蔡军猛扑。蔡军起初还忙不迭的开枪,并乱用机关枪扫射,等到杨军冲过了十字
火线,相距只有三四密达的光景,早已丢了枪械,纷纷奔逃。杨化昭哪里肯舍?竭力追击,
追击蔡军枪械委弃了一地。臧致平、刘长胜又从左右杀来,杀得蔡军更无逃处,溃散得几不
成军。臧、杨冲过了建昌、金谿,由江浒、胡坊、河口、广信、玉山,退入浙江的常山。
    浙江人民,听说臧、杨的军队入境,恐怕引起战事,一齐电请卢永祥派军防堵。卢永祥
哪里肯听?臧、杨轻蔡而重卢,亦知卢氏必能重视彼等也。浙江绅商,都借口饷项困难,情
愿集资遣散,一面推代表去见卢永祥。卢永祥道:“我心上何尝不知道浙江财政困难,不能
再供给军队的饷项,但我本与臧、杨有约,他今穷而归我,我如拒绝他,或者解散他,不但
有乘人于危之嫌,良心上也如何过得去?”绅董们再三劝解,卢永祥总不肯听,绅董只得怏
怏而出。卢永祥当即派人赴衢州常山改编臧、杨军队为一混成旅,并定名为浙江边防军,以
臧致平为司令,杨化昭为旅长。
    从此直派方面因攻浙联浙的主张不同,曾造成洛阳、南京两大实力派的意见大冲突。这
时齐燮元便拿着这事去责备吴佩孚,吴佩孚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便即电致卢永祥,请其即
将臧、杨两部遣散,一面电令苏、皖、赣、闽四省监视浙军的行动。浙江各团体也因一时盛
传四省攻浙,解决臧、杨的风声,一天紧于一天,都纷纷吁请卢永祥解散臧、杨部队。这种
电报,一时如云蒸霞蔚而起。现在把浙江省议会发给卢永祥的一个电报,录在下面,也见当
时浙江人民反对之烈了。
    原电的内容,大意道:
    臧、杨入浙,全省人民莫不惊惶失措。度以事理,揆以环境,其不可不另筹解决之理有
四,敢为督办陈之。浙江虽为财赋之区,而历年供应浩繁,军费重积,频年以来,渐入窘
境,国省各税所入,以应原有各军,已有竭蹶之虑,何能再增负担?一也。臧、杨以不容于
闽,见逐于赣,始改就浙江。闽、赣皆与浙省为邻,万一进兵致讨,必致牵动大局,二也。
前此和平公约及督办历次宣言,不容客军入境,今收容臧、杨,是实始破坏和平公约之咎,
三也。浙江陆军,原有一二两师,益以第四第十,已达四师之数,以固边防,绰有余裕,收
容改编,义无可取,四也。务乞俯顺民意,另筹解决之道,浙江三千万人民幸甚。
    卢永祥见了这电报,便请省议长沈钧业到公署中去,向他解释道:“兄弟自从到浙江以
来,多蒙全浙父老兄弟诚意拥戴,兄弟也处处顾及民意,时时顾及地方。老实说,浙江也差
不多可说是我第二故乡了。自从废督的潮流一起,兄弟当即适应潮流,自向全省人民辞职,
又蒙全省人民付托我以军事善后督办的重任,半年期满之后,又坚留我继续担任,浙民之爱
我如此,我岂有不爱浙民之理?兄弟所以定要收编臧、杨者,也是有我一番至理。馥荪兄沈
钧业字。试看目今的直系,驱逐总统,公然贿选,是否是全国人民所共同切齿痛恨的?论理
我既是中国国民一份子,当然要尽力反对,此言我不可以不反对。便是浙江人民,也并非居
在中国版图之外。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也该努力向这条路上去走。此言浙江人民也不可不
反对。何况直系本抱着武力统一的主张,即使我们不反对他,他也决不能轻轻放过,当然还
要派兵来攻。此言便不反对,也不能免于一战。我们不反对而仍免不了受战事的损失,何如
爽爽快快正言反对,也教他们知道民心尚未全死,知所警惕。此言我们乐得反对。我们既处
在不能不反对,不可不反对的地位,他们又处在不肯不攻浙的地位,是战事迟早总不能免。
试想浙江现在的实力,怎能对付四省十余万的兵力?仅仅增一臧、杨,我尚嫌他太少,浙江
人民,怎么反嫌兵多呢?此言不能不收容臧、杨。这番苦心,我又不能明白宣布。一宣布了
这层意思,岂不立刻挑动了战事?此言所以不明白宣布之因。馥荪兄!你现为全省人民的代
表,务请你代为解释!”一篇话,说得十分透彻。沈钧业原是个忠厚人,听得他如此说,不
能辩驳,也是不敢辩驳。当时喏喏而出。那齐燮元久已想并吞浙江,扩充自己的实力,可恨
此次战事,实完全由齐氏一人引起。此时有口可借,便调集自己所部的第六师全师,黄振魁
的第二混成旅,吴恒瓒的第四混成旅,陈调元的第五混成旅,杨春普的第十九师,白宝山的
苏军,总计约有四万人的兵力,纷纷向沪宁路和太湖附近一带开动。安徽方面虽然和浙卢并
无仇恨,也无野心,只是既同隶直系之下,自不得不派兵助战。江西的蔡成勋,因怕孙传芳
压迫的缘故,本来竭力主张和平对浙,这次因臧、杨夺他的军械,又破他堵截之兵,因此迁
怒到浙卢身上,也派定杨以来一师人,在玉山边境,乘机窥伺。孙传芳此时已将福建督理的
位置,让给周荫人,自己只拥了个闽粤边防督办的虚衔,正想竭力向外发展,另外找一个地
盘。他的本意虽在江西,却因名义上总算同隶直系之下,不能不有多少顾忌,所以迟迟未能
实行。现在见浙江方面,大有可图,便带领孟昭月、卢香亭、谢鸿勋等六个混成旅,分兵三
路,窥伺浙江。
    浙江方面,防驻衢州的,原为夏兆麟。卢永祥因夏旅系北军精锐,想把他调到北境,攻
击江苏,所以驻衢不久,便又令他开驻嘉兴。夏兆麟奉了这调防的命令,当下便令地方上拘
集船只,开拔东下。这些民船,行驶很慢,衢州上游开到杭州,虽然说是顺水,每天也只能
行驶百来里路,所以每天总在县治所在的地方驻泊。从衢州开到龙游,恰好只有一站路,一
站路者,九十里也,浙江上游人,多如此称。将晚时分,夏兆麟到了龙游时,自有一批官绅
人等,远远在那里迎接,夏兆麟上岸答访,就有当地绅士的领袖张芬,设筵款待。到了半酣
时候,夏兆麟忽然动了征花之兴,主人少不得助助兴致,立刻命把沿岸的交白姝,不论船上
岸上的,一律叫来。且住,交白姝究是什么东西?怎么又有船上岸上之别?读者不要性急,
且听著书者慢慢道来。原来衢州上游一带的妓女,并没有什么长三么二之分,只有一种船
妓,碰和吃酒,出局唱戏,一切都和长三相类,不过没有留客过夜的旧例,所以有卖嘴不卖
身的谚语。这种船妓,俗名谓之交白姝。至于何所取义,却没人知道。初时交白姝只准在船
上居住,不准购屋置产的,到了光复以后,民国成立,这种恶例取消,他们因舟居危险,而
且又不舒畅,才有许多搬在岸上居住。至于交白姝之营业方法,则依然犹昔,并不因一搬到
岸上而有什么不同。这龙游地方,原属小县,更兼县城离开水面,还有三四里的旱道,近水
一带,只有一个二三百家的市镇,因此船妓的生涯,也并不十分发达。操此业的,总计也不
过二十来人。此时听说夏旅长叫局,也有欢喜的,也有害怕的,欢喜的是以为夏旅长叫的
局,一定可以多得些赏钱,害怕的是听说夏旅长是个北老,恐怕不易亲近。可是害怕欢喜,
其情形虽不一致,至于不敢不来,来而且快的情形则一。所以条子出去不多时,所有的交白
姝,便已一齐叫到。夏旅长虽是粗人,却知风月,少不得要赏识几人,替钱江上游,留点风
流趣史。正是:
    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未知夏兆麟究竟看中何人,如何发生趣史,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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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臧、杨入浙而东南战事爆发,江、浙之争,其果以此为导火线乎?曰:否否。卢不附
直,虽攻臧、杨而消灭其势力,直亦必出诸一战。纳臧、杨与不纳臧、杨,于东南战事固无
与也。矧臧、杨与卢,同为反直份子之一,今臧、杨以势蹙而归卢,卢倘拒之出境,其亦何
以对初心乎?更进一步言之,则东南战争,势必不免,与其拒之而自翦其羽翼,何如改编之
以为反直之助也。然则吾人岂可以纳臧、杨为卢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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