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尔朱荣在肆州,得了贺拔胜兄弟,不禁大喜,抚胜背道:“卿兄弟肯来从我,天下
便容易平靖了。”遂署为军将,行止进退,随时与议。胜等亦乐为效力。看官阅荣词色,已
可知他拔扈飞扬,名为魏廷御乱,实是后来一大厉阶。那魏廷正乱势纷纷,只忧兵将不足,
想靠荣做北方长城,眼前事且不暇顾,怎能顾到日后呢!
古人有言:外宁必有内忧,这魏国是内忧交迫,外亦未宁,正是内外摇动的时候,梁豫
州刺史夏侯亶,趁着淮水盛涨,攻魏寿阳。魏扬州刺史李宪,待援不至,只好举城降梁。亶
令将军陈庆之入城安民,收降男女七万五千人,复称寿阳为豫州,改合肥为南豫州,二州俱
归亶管辖。嗣复由梁将湛僧智,及司州刺史夏侯夔,会师武阳关,围魏广陵。魏尝称广陵为
东豫州,刺史元庆和,保守不住,外城被陷。魏将陈显伯,率兵赴援,又为僧智所破。庆和
无法可施,不得已投降梁军,显伯夜遁。梁军追击至十里外,斩获万计。僧智受命镇广陵,
夏侯夔镇安阳。
已而梁主复遣将军陈庆之,与领军曹仲宗等,攻魏涡阳,寻阳太守韦放,亦引军往会。
途次与魏将元昭等相遇,不及列营,部下皆有惧色。元昭麾下,步骑共五万人,分队夹进,
声势锐甚。放系睿子,夙受家传,至此仍不慌不忙,免胄下马,自坐胡床,誓众迎战。于是
士卒皆奋,踊跃直前,一当十,十当百,竟得杀退魏兵。不略韦放,仍为韦睿生色。乃徐徐
收军,趋晤庆之。庆之不肯落后,也率麾下二百骑,驰往奋击,斫死魏兵前队百余人,因勒
骑还营,与诸军并进。元昭分设十三垒,抵御梁军,两下相持,互有杀伤。差不多过了一
年,仲宗因欲班师,庆之独杖节军门,誓死不退,遂简选锐卒,衔枚夜出,直捣魏营,魏人
积劳致倦,仓猝不能抵敌,溃去四垒。庆之俘馘多名,陈列涡阳城下,指示守将王纬,纬乃
乞降。魏兵尚有九垒,又由庆之移示俘馘,鼓噪进攻,吓得魏兵四散奔逃。元昭亦顾命要
紧,弃垒遁去。庆之上前追蹑,杀毙无数,涡阳为尸血所积,几乎胶浅不流。自宋季被魏南
侵,淮北为魏所据,齐末又由魏兵渡淮,陷入淮南,至此梁乘魏乱,攻克两淮城镇。
魏人失地颇多,无力与争,已是懊怅得很。叙入南北交涉,是按时销纳文字。再加那北
方乱事,日急一日,真个是寇氛遍地,烽火连天。杜洛周寇掠蓟南,转趋范阳,屡为行台常
景所破。景所恃唯一于荣,荣忽病殁,景遂失势。幽州民甘心从乱,竟开门迎纳洛周,景被
掳去,幽州当然陷没了。葛荣守瀛州南趋,进逼殷州。殷州由定、相二州分出,领有四郡,
刺史崔楷,甫经到任,城内无备,由楷召集兵民,谕以忠义,与贼党徒手相搏。连战半旬,
终因力竭城崩,被贼杀入,楷不屈遇害。荣复转围冀州,刺史元孚,督厉将士,昼夜拒守,
自春及冬,粮储告罄,外无救兵,尚且据城死战。及城已被陷,孚与兄涢俱为所擒,兄弟各
自引咎,愿为国死。都督潘绍等,亦向荣叩请,愿代死以活使君,荣叹为忠臣义士,统皆赦
免。
强盗发善心。连叙崔楷元孚,意在教忠。
但殷、冀二州,俱为贼有,还有西道行台大都督萧宝夤,出兵累年,糜饷添兵,不知凡
几,始终没有成效。特提萧宝夤,为本回前半截主脑。莫折念生,与胡琛不和,两贼自相攻
杀。念生屡挫,乃输款宝夤。宝夤使行台左丞崔士和,往收秦州。不意念生复反,擒杀士
和,秦州再陷。宝夤出师泾阳,亲讨念生,一场交战;全军败绩,退屯逍遥园东。汧城岐
州,相继降贼,豳州刺史毕祖晖,又复战没。西道都督北海王元颢,亦被杀败,关中大扰。
雍州刺史杨椿,急忙募兵拒守,得士卒七千余人,登陴力御,才获保全。魏加椿为侍中,领
行台统帅,节制关西诸将。念生遣弟天生,大举攻雍州,萧宝夤令部将羊侃,往助杨椿。侃
隐身堑中,伺天生近城,一箭射去,应弦而毙。椿乘势杀出,贼众大溃,斩首数千级,雍州
解严。念生方进据潼关,闻天生已死,乃弃关西去。
魏主因宝夤败退,褫夺官爵,免为庶人。一面下诏西征,整备兵马。既得潼关捷音,复
说将北讨葛荣。诏书中很是夸张,仿佛有銮跸亲临,灭此朝食的气象,其实统是纸上谈兵,
唯日在销金帐中,与潘嫔等练习肉战,有甚么行军思想。那胡太后亦纵情行乐,宫闱里面,
通宵狎亵,笑语时闻,任他警报频来,且管目前肉欲,毫不加忧。死在目前,乐得纵欢。一
切军事,都委城阳王徽及二三嬖臣,随便处置。
可奈贼势未靖,宿将渐凋,雍州行台杨椿,又复上书报病,请人相代。魏廷无将可遣,
只得复任萧宝夤,都督淮泾等四州军事,兼领雍州刺史。椿交卸还乡,因子显将适洛阳,特
嘱昱转奏两宫,谓宝夤非不胜任,但恐有异志,须慎选心膂为辅,方可戢彼野心。昱奉命至
洛,面启魏主母子,两宫已是晨昏颠倒,神志迷离,哪里肯如言施行。
会闻葛荣进围信都,乃命金紫光禄大夫源子邕,为北讨大都督,率兵赴援。子邕方发,
又接相州急报,刺史乐安王元鉴,文成帝孙。据邺叛魏,通款葛荣。因再命舍人李神轨,出
会子邕,并召同将军裴衍,先讨邺城。才算一举得手,入邺诛鉴,传首洛阳。神轨还都,诏
除子邕为冀州刺史,使讨葛荣。裴衍亦表请同行,奉敕允议。子邕独上书自陈,谓两人不宜
同往,衍行臣请留,臣行请留衍,若逼使同行,必致败衄。有诏不许,子邕不得已偕衍北
进。行至漳水,突遇贼十万众,蜂拥前来。两将本不同心,号令不一,猝遭大敌,兵士骇
散,子邕及衍,相继阵亡。葛荣尽锐攻相州,还亏刺史李神,悉众固守,协力致死,才得不
陷。可见用兵之道,全恃一心。偏雍州行台萧宝夤,竟杀死关右大使郦道元,居然造起反
来。果如杨椿所料。
宝夤西讨莫折念生,前次败绩遭谴,已不自安,后来虽得起复,终怀疑惧。莫折念生返
至秦州,由州民杜粲纠众发难,击死念生,粲自掌州事。南秦州城民辛琛,亦自行州事,各
遣使至萧宝夤处乞降。莫折念生亦了。宝夤表闻魏廷,魏主尽复宝夤旧封,仍爵齐王兼尚书
令。
中尉郦道元,素号严猛,不避权戚。司州牧汝南王元悦,宠信小吏邱念,弄权不法。道
元收念付狱,拟处重刑。悦亟白胡太后,请赦念罪。太后敕令赦念,偏道元不待赦至,先已
杀念,复劾悦纵奸枉法诸罪状,太后不理。悦深恨道元,想出一法,请调道元为关右大使。
关右为萧宝夤势力范围,遣使镇压,明明是悦的诡计,使他激怒宝夤,好借刀杀死道元。魏
廷哪里知晓,即派道元西行。果然宝夤闻知,由疑生畏,由畏生忿,特商诸僚佐柳楷。楷答
道:“大王为齐明帝子,天下属望,何必定居人下!况近有谣言:鸾生十子,九子毈,音
断,卵坏也。一子不毈,关中乱。乱训为治,大王当治关中,已无疑义。”宝夤乃决计叛
魏,密遣部将郭子恢,潜伏阴盘驿,俟道元过境时,突出拦阻。把他刺死。佯言为贼所害,
命人收殡,诡词奏闻。魏责宝夤捕凶正法,宝夤当然不理,即欲称帝关中。
行台郎中苏湛,人品端方,素为宝夤所重,时正抱病在家。宝夤使他姨弟姜俭与商,湛
不待说毕,便放声大哭。奇哉!俭惊问何因?湛且泣且语道:“我家百口,今将屠灭,怎得
不哭!”又哭至数十声,乃徐语俭道:“为我白齐王!王本似穷鸟投人,赖朝廷假王羽翼,
荣宠至此,奈何无端背德!且魏德虽衰,天命未改,齐王恩信,未洽民情,乃欲率羸惰兵
卒,守关问鼎,怎能有成?湛不能举家同尽,愿乞骸骨归还乡里,使得病死,下见先人。”
俭返报宝夤,宝夤知湛不为己用,听令还里。
长史毛遐,与弟鸿宾,奔往马祗栅,召集氐羌,抗拒宝夤。宝夤遣将军卢祖迁击遐,一
面自称齐帝,改元隆绪,置百官都督,公然被服衮冕,出祀南郊,行即位礼。伪官呼嵩未
毕,忽有败报传来,祖迁败死,禁不住神色仓皇,匆匆入城。别派部将侯终德,往击毛遐兄
弟,并派重兵据守潼关。
正平民薛凤贤、薛修义等,亦聚众河东,分据盐池,围攻蒲阪,东西连结,响应宝夤。
魏命尚书仆射长孙稚,为行台统帅,往讨宝夤,遣都督宗正珍孙,往讨二薛。
长孙稚驰至恒农,闻宝夤围攻冯翊,尚未陷入,乃与将佐会议所向。行台左丞杨侃献计
道:“贼据潼关,守御已固,未易攻入,不如北取蒲坂,渡河西行,直捣心腹。贼回顾巢
穴,冯翊必当解围,就是潼关守兵,亦必却顾而走,支节既解,长安自可坐取了。若以为愚
计可行,愿效前驱!”长孙稚皱眉道:“汝计甚善,但薛修义方围河东,薛凤贤复据安邑,
近闻宗正珍孙,军至虞坂,不能前进,我军如何可往?”侃微笑道:“珍孙一行阵匹夫,怎
知行军?二薛党羽,统是乌合,只能欺吓珍孙,不能欺吓别人。”虏在目中。稚乃使长男子
彦,随着杨侃,带领骑兵,自恒农北渡,进据石锥壁。侃扬言道:“我军今且停此,暂待步
军。为念沿途村民,无知受胁,情实可怜,今先告父老百姓,速送降名,各自还村,俟我军
举起三烽,也当举烽相应,我军誓不相犯;若无人应烽,定系贼党,当进屠村落,夺取子女
玉帛,犒赏我军。”诳贼足矣。村民闻了此言,转相告语,多递降名。一俟官军举烽,无论
已降未降,皆举烽相应,火光彻数百里。薛修义等围住河东,遥见烽火齐红,不觉大骇,当
即遁还,与凤贤同约来降。潼关守兵,果然返顾,相率却走,侃即飞报长孙稚。稚见潼关空
虚,已率全军入关,进至河东,与侃相会。侃更长驱直进,宝夤遣将郭子恢截击,连战皆
败。那往击毛遐的侯终德,竟与遐等联络,还袭宝夤。
宝夤连忙出敌,军无斗志,未战先逃,慌得宝夤驱马奔回,挈领妻孥,自后门出奔,径
投万俟丑奴,丑奴为胡琛部将,琛被拔陵余党费律,诱至高平,将他杀死。胡琛了。余众并
归丑奴,再据高平,翦灭拔陵余党。既得宝夤投奔,引为谋主,授官太傅,自称天子,僭置
官属。适波斯国献狮至魏,被丑奴截留,作为符瑞,自称神兽元年。奴可为帝,兽足表年,
扰乱时代,应该有此奇闻呢!语极冷隽。
且说魏主诩年已濅长,知识日开,胡太后帷薄不修,时怀疑忌。通直散骑常侍谷士恢,
得邀上宠,日在魏主左右,胡太后恐他传闻秽事,诬以他罪,勒令自尽。尚有密多道人,能
作胡语,亦尝出入殿廷,为魏主所亲信。太后又使人伺他踪迹,刺死城南,佯为悬赏购贼。
此外如魏主宠臣,多被太后迁黜。魏主当然恚恨,遂致母子生嫌。
是时葛荣、杜洛周,互相吞噬,洛周被葛荣击死,杜洛周了。余党降荣。荣凶焰益盛,
南趋邺城。安北将军尔朱荣,因葛荣南逼,表请自发骑兵,东援相州,并不见报。惟纳女入
宫,得册为嫔。魏主诩所爱唯此。进封尔朱荣为骠骑将军,都督并、肆、汾、广、恒、云六
州军事,寻复进位右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怀朔镇函使高欢,初与段荣、尉景、蔡隽先
等,投入杜洛周,嗣见洛周不能成事,转奔葛荣,旋复亡归尔朱荣。荣见欢形容顦顇,不以
为奇,但安置帐下,作为随卒。会欢从荣入马厩,厩有悍马,专喜踶啮,荣命欢修翦马鬣。
欢不加羁绊,执刀徐翦,马竟不动。翦毕,语荣道:“御恶人也如是呢!”荣暗暗点首,即
引欢入室,屏去左右,访问时事。欢抵掌道:“今天子闇弱,太后淫乱,嬖孽擅命,朝政不
行,如公雄才大略,乘时奋发,入讨郑俨、徐纥等,廓清君侧,霸业可一举即成了。”荣大
喜道:“得卿言,似梦初醒哩。”遂复与欢促膝密谈,自日中至夜半,欢才趋出。嗣后遇有
军事,必与欢谋。
并州刺史元天穆,系元魏宗室,与尔朱荣很是投契,荣复与他密谋入洛,天穆亦甚赞
成。帐下都督贺拔岳,又从旁怂恿,荣遂部署兵马,聚集义勇,北捍马邑,东塞井陉,将南
向入都。适接到魏主密敕,召荣入除徐、郑,荣愈觉有名,即日出师,用高欢为前锋,浩浩
荡荡,向南出发。此是高欢发轫之始。
行次上党,忽又有密敕颁到,止荣入都。荣不禁踌躇,欢又语荣通:“明公今日,骑虎
难下,有进无退,何必多疑!”荣乃复拟进行。越日由都中发出哀诏,说是魏主暴崩,立嗣
子为皇帝。又越数日,传到太后诏令,谓嗣子非男,实系皇女,今决立临洪王世子钊,入纂
正统,大赦天下。这种迷离恍惚的诏书,顿时触怒尔朱荣,当即抗表道:
伏承大行皇帝,背弃万方,奉讳号踊,五内摧剥。仰承诏旨,实用惊惋。今海内草草,
异口一言,昔云大行皇帝鸩毒致祸,臣等外听讼言,内自追测,去月二十五日,圣体康怡,
隔宿即奄忽升遐,即事观望,实有所惑。且天子寝疾,侍臣不离左右,亲贵名医,瞻仰患
状,面奉音旨,亲承顾托,岂容不豫初,不召医,崩弃曾无亲奉,欲使天下不为怪愕,四海
不为丧气,岂可得乎?是以皇女为储两,虚行庆宥,上欺天地,下惑朝野,已乃选君于孩提
之中,使奸竖专朝,贼臣乱纪,惟欲指影以行权,假形而弄诏,此何异掩眼捕雀,塞耳盗
钟!今秦陇尘飞,赵魏雾合,丑奴势逼幽雍,葛荣凭陵河海,楚兵吴卒,密迩在郊,古人有
言:邦之不臧,邻之福也。一旦闻此,谁不闚?窃惟大行皇帝,圣德驭宇,断体正君,犹
边烽迭举,妖寇不灭。况今从佞臣之计,随亲戚之谈,举潘嫔之女以诳百姓,奉未言之儿而
临四海,欲使海内安爰,实所未闻!伏愿留圣善之慈,回须臾之虑,鉴臣忠诚,录臣至款,
听臣赴阙,参预大议,问侍臣帝崩之由,访禁卫不知之状,以徐、郑之徒,付之司败,雪同
天之耻,谢远近之怨,然后更召宗亲,推其年号,声副遐迩,改承宝祚,则四海更苏,百姓
幸甚!
看官听说!这魏主诩年才十九,素无疾病,如何忽然暴崩?原来郑俨、徐纥,因尔朱荣
引兵南向,情甚惶急,阴与胡太后商议,谋鸩魏主。太后已与魏主有嫌,乐得依从,遂将魏
主鸩死,立伪皇子为帝。先是潘嫔生女,托称皇子,庆赦并行,改元武泰。及魏主被鸩,权
立皇女,后且据实声明,改立临洮王世子钊。从前京兆王愉,叛命削籍,见四十二回。胡太
后却追愉为临洪王,令子宝月袭爵。魏书明帝纪作宝晖。钊即宝月子,年甫三岁,太后利他
年幼,因即迎立。偏尔朱荣出来反对,抗表上闻。胡太后接览荣表,很是惊心,亟拟故主诩
尊谥,称为孝明皇帝,庙号肃宗,丧葬礼仪,概从隆备。一面遣荣从弟世隆,赉敕慰荣,劝
令还镇。小子有诗叹道:
淫牝怎得屡司晨,况复戕君灭大伦!
当日尔朱犹假义,出师还算魏忠臣。
究竟尔朱荣曾否依敕,且至下回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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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宝夤事魏已久,封王爵,拜尚书令,魏之待宝夤也,不为不优。即一再免官,亦由宝
夤之丧师致罪,非魏之过事苛求也。况旋黜旋用,宠眷不衰,彼乃妄思称尊,构兵叛魏,其
视杜洛周、葛荣、万俟丑奴辈,固不可同日语矣。杜葛等未受魏恩,揭竿为乱,史笔不得谓
之非贼,况宝夤乎!本回历叙战事,独提宝夤为主脑,诛其心也。胡太后以母害子,纲目直
书曰弑。君主时代,尊无二上,不得以太后恕之;况其为淫乱不法,毫无母德耶!尔朱荣抗
表问罪,义正词严,假使他日入洛,清宫掖,肃纪纲,则功绩岂出伊霍下?故以事迹论,则
尔朱兴师之日,尚非肆逆之时。应贬则贬,应褒则褒,论史者固具有苦心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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