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西魏立柔然女郁久闾氏为后,是大统四年间事。越年废后乙弗氏,随子戊出居秦
州。又越年二月,柔然入犯,举国南来,直抵夏州。西魏主宝炬,免不得遣使诘问,究为何
事兴兵?柔然主头兵可汗,谓一国不能有二后,西魏故后尚存,将来仍拟复封,我女总要被
黜,所以兴师问罪云云。看官,试想柔然远居塞外,如何晓得魏宫中情事?这无非是郁久闾
氏,闻知乙弗氏临别,由西魏主嘱她蓄发,所以暗中怀妒,通报柔然,叫他兴兵内逼,好把
故后除去,免贻后患。西魏主宝炬,接得去使还报,踌躇了好多时,便叹息道:“岂有百万
番兵,为一女子大举?但朕若不肯割爱,自招寇患,亦有何面目自见诸将帅呢!”外人要你
杀妻,你便将爱妻杀却,若叫你自杀,你将奈何?乃遣中常侍曹宠,赍手敕赴秦州,令乙弗
氏自尽。乙弗氏洒泪,泣语曹宠道:“愿至尊享千万岁,天下康宁。我死无恨!”说着,召
次子武都王戊至前,嘱他后事。且令传语皇太子,善事阿父,勿念生母,语多凄怆,惨不忍
闻。左右皆垂涕失声,莫能仰视。时乙弗氏已蓄发鬑鬑,因复召僧供佛,再向佛像前落发,
始入室服毒,引被自覆而殁,年三十一。
当下凿麦积崖为龛,殓棺告窆,柩将入穴,有二丛云先入龛中。一灭一出,人皆诧为异
事,后来号为寂陵。曹宠还都复命,西魏主又遣人报告柔然,头兵可汗,乃引兵退去。
是年郁久闾氏怀妊将产,居瑶华殿,辄闻狗吠声,心甚不安。继而临盆坐蓐,胞久不
下,医巫相继召集,或为诊治,或为祈祷,郁久闾氏惟双睁凤目,满口谵言,忽言有盛饰妇
人入室,忽言妇人立在床边,用物击我,医巫皆无所见,都吓得毛骨森竖,齿牙皆震。好容
易产下一儿,那郁久闾氏已两目一翻,呜呼哀哉,年只十六。当时宫禁内外,统说是故后为
祟,因致产亡。容或有之。西魏主宝炬,命将遗骸安葬少陵原,不消细述。
东魏接连改元,始因南兗州获得巨象,称为祯祥。及改年元象,越年册立高欢次女为皇
后,营立新宫,复改元兴和。禁民间立寺,改停年格,命百官就麟趾阁议定新制,号为麟趾
格,颁敕施行。命侯景为吏部尚书,兼尚书仆射,出任河南大行台,随机防御。
适北豫州刺史高仲密,阴谋外叛。高欢遣将奚寿兴代掌军事,仲密竟执住寿兴,通款西
魏,以虎牢为贽仪。原来仲密为高敖曹次兄,见前。本来是忠事东魏,官拜御史中尉,遇事
敢言,颇有直声。嗣因与妻室反目,将妻休弃,遂致与妻舅崔暹有嫌。所选御史,均被暹排
去,免不得怏怏失望,怨及朝廷。暹为高澄心腹,与澄同在邺中,见五十四回。澄为大丞相
世子,姊入为后,又娶东魏主妹冯翊公主为妻,真是元勋贵戚,权焰熏天。崔暹倚作党援,
当然是指挥如意,他妹被仲密休弃后,即由澄出为媒介,别嫁显宦,格外备仪。仲密亦娶一
继妻李氏,美艳工文,澄借贺喜为名,亲往审视,果然是丰姿绰约,比众不同。嗣是暗地垂
涎,伺仲密外出时,竟驰至高宅,挑诱李氏。李氏拒绝不从,澄竟用出强暴手段,硬胁李氏
入室,为强奸计。当由高氏家人,飞报仲密,仲密踉跄归家,澄乃自去。李氏衣裳破裂,泣
告仲密,仲密怀恨益深,遂乞请外调,出为北豫州刺史,挈眷赴镇,潜通西魏。可巧高欢激
变,索性明目张胆,背东归西。仲密无故弃妻,惹出许多祸祟,这也自贻伊戚,不能尽咎他
人。
高欢闻仲密叛去,事出崔暹,即召暹赴晋阳,将加死罪。如何不知子恶?暹忙向高澄乞
怜,澄匿暹府中,浼人说欢,一再请免,欢乃宥暹不问。嗣闻西魏授仲密为侍中司徒,并由
宇文泰督率诸军,来收虎牢,且进围河桥南城,欢因发兵十万,亲至河北,御宇文泰。泰退
军上,令军士驾舟,纵火上流,欲毁河桥。东魏将斛律金,使行台郎中张亮,用小艇百余
艘,阻截敌船,用链横河,系以长锁,钉住两岸,敌人不得近桥,桥始获全。欢渡河据邙
山,依险立营,数日不进。泰在曲留住辎重,乘夜袭欢,侦骑驰报欢营,欢笑道:“贼距
我四十里,夤夜前来,必患饥渴,我正好以逸待劳呢。”乃整阵待着。候至黎明,泰军果然
驰到。欢将彭乐,不俟泰军列阵,便率数千精骑,冲将过去。泰军见欢有备,已是惊惶,更
遇着骁勇善战的彭乐,执着一杆长刀,左右乱劈,但见头颅滚滚,飞掷空中,不由的旁观股
栗,纷纷逃回。泰亦只好退走。欢军见彭乐得胜,统上前力追,杀死泰军无数。彭乐且一马
当先,追至上,踹入泰营,泰弃营再遁。西魏侍中大都督临洮王元柬,蜀郡王元荣宗,江
夏王元升,巨鹿王元阐,谯郡王元亮,詹事赵善等,仓猝不及遁逃,俱被掳去。泰正策马西
奔,忽背后有人大呼道:“黑獭休走!”泰急返顾,见一敌将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禁不住
一身冷汗,勉强按定了神,徐声与语道:“汝非大将彭乐么?从泰口中呼出彭乐,笔势好不
平。一个伟男子,可惜太呆,试想今日无我,明日岂尚有汝么?何不急速还营,收取金
宝!”彭乐闻言,也觉有理,遂停住不赶,泰得脱去。
乐还入泰营,得泰金带一囊,携去归营。诸将各收军还报,载归甲仗,不可胜计。欢升
帐记功,已有人报乐纵泰。及乐入帐复命,且行且呼道:“黑獭漏刃遁去,但已是破胆
了!”欢不禁怒起,勃然离座道:“汝敢来欺我吗?”乐本已心虚,慌忙伏地,欢亲摔乐
头,三举三下,拔出佩剑,置诸乐颈,责他私纵黑獭,并前日沙苑一役轻战致败的罪状。乐
嗫嚅道:“愿乞五千骑士,再为王擒取黑獭!”欢益怒叱道:“汝纵他使去,尚说好擒取
么?”说至此,又取剑欲斫,将下未下,共计三次。诸将已窥透欢意,均上前乞情,黑压压
的跪满座下。欢乃还座,令左右取绢三千匹,压乐背上,乐兀自负住,不闻气喘。欢又道:
“有力不忠,也是徒然!今日饶汝,汝应自知前愆,效力赎罪!”乐连声遵令,欢因命将绢
卸下,仍赐与乐,不没前驱的功劳。好权术。乐拜谢而退。
越日复与宇文泰交战,泰自将中军,领军若干惠若干系复姓。为右军,两路夹击欢军,
欢军败绩,所有步卒,悉为泰军所擒。欢落荒东走,随员只有七人,后面追兵大至,都督尉
兴庆奋然道:“王速去!兴庆腰佩百箭,尚足杀敌百人。”欢乃留兴庆拒战,纵辔急奔,兴
庆独截追兵,矢尽而死。
泰料欢东奔不远,更召健卒三千人,令执短兵,用贺拔胜为统将,再往追欢。胜与欢本
来相识,执槊当先,竟得追及。欢见胜到来,驱马急奔,胜率十三骑力赶,驰至数里,槊已
及欢马尾,便大呼道:“贺六浑!今日在贺拔破胡手中,誓必杀汝!”胜字破胡,故自称表
字。欢吓得胆落,坠落马下。胜正挺槊刺欢,不防坐马一蹶,也将胜掀落尘埃。原来东魏将
军段韶正来救欢,见欢命在须臾,忙弯弓射胜,正中胜马;因此胜亦仆地。及胜跃起,韶已
驰至,扶欢上马,向东逸去。胜易马再追,复有东魏河州刺史刘洪徽,引兵拦阻,连射二
矢,毙胜从骑二人。胜知不能得欢,便即长叹道:
“今日不执弓矢,岂非天意!”泰遇彭
乐,欢遇贺拔胜,终得脱免,不可谓非天意。乃引骑西还。
惟东魏骑兵尚能再战,将军耿令贵整众复出,突入敌阵,锋刃乱下,杀伤相继。西魏将
士不防有此回马兵,多半懈怠,怎禁得令贵冲入,似虎似狼,霎时间旗靡辙乱。西魏将赵贵
等禁遏不住,也俱回窜。宇文泰亲自出拒,交战数合,那东魏兵陆续攒集,气势甚锐,弄得
泰亦无法拦阻,没奈何策马返奔。东魏兵鼓勇追蹑,幸亏西魏将独孤信、于谨等收集散卒,
从后绕出,大呼杀贼,追兵也徬徨惊顾,倒退下去,西魏各军,才得保全。若干惠且建旗鸣
角,徐徐引还。
泰走入关中,屯兵渭上,欢进至陕城。泰使达奚武拒守,东魏行台郎中封子绘白欢道:
“混一东西,正在今日。昔魏太祖平汉中,不乘胜取巴蜀,失在迟疑,后悔无及。愿大王不
以为疑!”欢点首称善,集诸将会议进止。诸将多说野无青草,人马疲瘦,不可远追。欢乃
收军东归,但令侯景等收复虎牢。
时高仲密亦随泰入关,家属尚在虎牢城内。留偏将魏光居守。宇文泰遣谍赍书,送给魏
光,令他固守待援。中途为侯景所获,搜得书札,改易数字,叫他速去。乃复将书发还,纵
谍入城。光见书即夤夜遁走。景麾军入城,捕得仲密妻子,解送邺都。高澄得报,不禁喜出
望外,忙盛服出城,往迎仲密后妻赵氏。待了半日,方见心上人儿,被军士押至,花容惨
澹,云鬓蓬松,越觉可怜可爱,当即令军士释缚,载以良马,导入都中私第,召集婢媪,替
赵氏沐浴梳妆。到了黄昏,饮过交杯酒,搂入合欢床,绝处逢生的赵美人,身不由主,只得
任他所为。从此仲密妻变作高澄妾,又另是一番天地了。千古艰难惟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
高欢因高乾有义勋,高敖曹死王事,家属皆免连坐。尚有仲密幼弟季式,曾行晋州事,
镇守永安,至是先诣晋阳请罪,欢亦相待如初。惟高澄借父威势,得升任大将军,领中书
监,移门下机事,总归中书,文武赏罚,皆由澄主张。想是肉战的功劳。侍中孙腾自恃为高
澄父执,不肯敬澄。澄叱左右牵腾至阶,筑以刀环,使立门下。定州刺史库狄干,为澄姑
夫,自定州入谒,立门下三日,始得相见。尚书令司马子如,太师咸阳王坦,为澄心腹崔暹
所劾,说他贪黩无厌,并削官爵。高欢反与邺中诸贵书,略言儿年濅长,公等不宜撄锋,即
如咸阳王司马令两人,皆我故交,同时获罪,我尚不得相救,他人更不必论了。纵容儿子,
一至于此。自是公卿以下,无不惮澄。澄又授崔暹为御史中尉,宋游道为尚书左丞。二人俱
系高澄鹰犬,所有弹章,无不照行,或黜或死,几难胜数。澄威权几过乃父,东魏主善见,
简直是个木偶,毫无能力,徒拥虚名罢了。为北齐篡位张本。
西魏丞相宇文泰自邙山败后,方惮东略,并且太师贺拔胜悔恨致疾,又复去世,国中失
一大将,愈觉灰心。胜弟岳早被杀关中,见五十二回。兄允留官洛阳,为高欢所忌,闭置一
室,竟致饿死。胜诸子亦多为欢所杀。胜既悔失欢,又痛覆家,因此不得永年。临死时,自
写遗书致宇文泰,书中略云:“胜万里杖策,归身阙廷,每望与公扫除捕寇,不幸殒毙,微
志不伸,死若有知,尚当魂飞贼庭,借报恩遇”等语。泰览书流涕,表请赠胜为太宰,录尚
书事,予谥贞献。贺拔氏三弟兄从此皆亡,后来贺拔岳子纬,纳宇文泰女为妻,受封霍国
公,得承宗祀,事且慢表。前段了过高仲密兄弟,此段了过贺拔胜兄弟,两人关系较大,故
特表明始末。
且说梁主衍中大通七年,复改元大同,江南无事,坐享承平。虽与北方屡有交涉,但北
魏正东分西裂,无暇顾及江淮,且东魏与梁修和,边境安宁,更觉得囊弓戢矢,四静烽烟。
梁主衍政躬多暇,竟欲皈依佛教,为参禅计。特在都下筑一同泰寺,供设莲座,宝相巍峨,
殿宇弘敞,他即亲幸寺中,设四部无遮大会,居然披服缁衣,趺坐蒲圃,扮做一个老和尚,
自号三宝奴,叫做舍身为僧。尤可笑的是公卿以下,醵钱一亿,纳入寺中,替梁主赎身还
宫。这种法制,好似从平康里中采来。既而又舍身同泰寺,仍然戴毘卢帽,穿黄袈裟,亲升
法座,为四部众讲涅槃经,说得天花乱坠,有条有理。其实统是佛学皮毛,未得大乘真谛。
就使识得真谛,亦与治道无关。讲毕以后,拟在寺中居住,不复还宫,再经群臣出钱奉赎,
表请返驾。第一、二表还不肯从,三表乃许。做出甚么鬼态!南印度僧菩提达摩,得悉梁朝
重佛,从海路航至广州。梁主闻有高僧到来,亟命地方有司,护送入都,召见内殿,赐他旁
坐,且婉问道:“朕欲多造佛寺,写经度僧,可有功德否?”达摩答道:“没有甚么功德,
参禅不在形迹,须由静生智,由智生明,从空寂中体会出来,方有功德可言!”梁主复道:
“朕在华林园中,总集许多经典,高僧前来,可能为朕逐日讲解,指误觉迷否?”达摩微笑
道:“佛学在心不在口,一落言论,仍非上乘,所以明心见性,自能成佛,不在区区经论
呢。”确有至理。梁主被他两番驳斥,反弄得哑口无言。达摩便起身告辞,梁主亦不挽留,
由他自去。他乃渡江北行,至嵩山少林寺中,面壁十年,方才入寂,是为中国禅宗第一祖。
弟子慧可承受衣钵,这却是佛学真传。
那梁主衍但尊俗僧慧约为师,亲自受戒,并令太子王公以下,亦皆师事慧约,受戒至五
万人。究竟佛学弘旨,无一了解,徒然开口谈经,闭口坐禅,有何益处?况且梁主是身为天
子,一日万几,怎得无端佞佛,反将政事搁起?为这一误,遂使朝纲废弛,宵小弄权。贤相
周舍、徐勉等,又相继逝世。侍中朱异,尚书令何敬容,表里用事。敬容还有些朴实,异才
足济奸,辩能惑主,任官三十年,广纳贿赂,蒙蔽宫廷,所有园宅玩好,饮膳声色,均极华
备。性又甚齐,不肯施舍,厨下珍羞腐烂,每月尝弃十余车。梁主衍却非常宠眷,言听计
从,于是赏罚无章,隐生乱祸。并因梁主好佛,上行下效,士大夫争向空谈,不习武事。
丹阳处士陶弘景少年好学,有志养生,齐高帝萧道成尝召为诸王侍读,虽应命入都,仍
然谢绝交游,不愿与闻朝事,旋即上表辞禄,归隐茅山。梁主衍早与相识,即位后通问不
绝,大事必谈,且劝令出山。弘景颇为献替,惟终不就征,当时号为山中宰相。梁主每得复
书,辄焚香虔受,遥申敬礼。太子纲未为储贰时,曾出督南徐州,想望风采,延弘景至后
堂,谈论数日,才许辞去。弘景年八十,得辟穀导引诸术,尚有壮容,又越五年乃殁。弥留
时尚口占一诗道:“夷甫即晋王衍,任散诞,平叔善论空,平叔即晋何晏字。岂悟昭阳殿,
遂作单于宫!”时人谓弘景此诗,明明是讥讽时事,且为侯景乱梁的预谶。可惜梁廷不悟,
卒致大乱,梁主衍闻弘景丧讣,特赠中散大夫,谥曰贞白先生。前述达摩,此述陶弘景,畸
人高士,亦必阐扬,是作者本意。
大同八年,安城郡民刘敬躬妖言惑众,逐去郡吏萧说,据郡造反。攻庐陵,陷豫章,党
徒多至数万,进逼新淦、柴桑。是由梁廷佞佛,感召出来。梁主第七子湘东王绎,方出为江
州刺史,亟遣中兵参军曹子郢,府司马王僧辩,引兵往讨。南方久弛兵革,甲士窳惰,幸僧
辩颇有智计,刘敬躬众皆乌合,因此一鼓荡平。
交州刺史武林侯萧谘,梁主从侄。苛暴失民心,郡民李贲纠众为乱。谘不能御,由梁廷
派遣高州刺史孙冏,新州刺史卢子雄,会师往援。适值春瘴方起,众皆溃归,谘诬奏冏与子
雄,通贼逗留,并皆赐死。子雄弟子略,为兄复仇,举兵攻谘,谘奔广州。高要太守陈霸
先,召集精甲三千,克日出讨,大破子略,子略走死。霸先因功进直閤将军。梁廷召谘还
都,改任杨瞟为交州刺史,霸先署府司马,进征李贲。贲方自称越帝,创置百官,屯兵苏历
江口,阻遏官军。瞟推霸先为先锋,直逼苏历江,拔去城栅,所向摧陷。贲走嘉宁城,转奔
典撤湖,俱被霸先攻入。再窜入屈獠洞中,由霸先谕令缚送,屈獠斩贲以献,传首建康,交
州乃平。嗣是霸先威名,震耀南方。
霸先系吴兴人,字兴国,小字法生,自云为汉太邱长陈实后裔,少有大志,不事生产,
及长乃涉猎史籍,好读兵书,身长七尺五寸,日角龙颜,垂手过膝。梁主闻他状貌过人,特
令图形以进,并因更造建功,除拜西江督护,兼高要太守,都督七郡军事。陈霸先、王僧辩
俱为后来重要人物,惟霸先后为陈祖,故叙述处详略不同。小子有诗叹道:
盛衰倚伏本无常,佞佛容奸即兆亡;
乱世偃文只尚武,但能平贼便称强。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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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苑败而高欢不复西行,邙山败而宇文泰不复东出,分据之势,自是遂定。要之欢、泰
两人,智力相埒,故忽胜忽败,变幻靡常。惟欢性好色,纵子淫暴,邙山之战,实自高澄酿
成之。其得战胜宇文,实出一时之侥幸,或者由宇文助叛,名义未正,故有此挫失,俾高氏
得以幸胜耳。梁主衍安据江南,不乘两魏相争之际,修明政治,渐图混一,乃迷信释教,舍
身佛寺,一任朱异擅权,紊乱朝纪,何其愦愦乃尔!夫梁主衍手造邦家,未始非一英武主,
其所由误入歧途,攻乎异端者,得毋鉴沈约之死,获罪齐和,自省亦未免多疚,乃欲借佛教
以图忏悔耶!然而愚甚!然而谬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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