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联语汇选》
胡君复 编
古今联语汇选第四册·哀挽下（八）
赵瓯北先生挽妻联：
果有来生耶？汝定奇男，愿叶埙篪为伯仲
最难今日耳！我虽达士，岂能铁石作心肠
徐清惠公树人官浙闽总督时，有悼亡联云：
人梦如生，致身五千里而遥，烽火惊心，父老子幼
得官非福，结发四十年之久，风尘鞅掌，会少离多
张文襄挽继室王夫人联：
卿盛年，吾将老，岂期见尔生天。检曩时刺血书经，泉下先归供一恸
重风节，爱文章，真可与夫偕隐。忆良夜翦灯读画，梦中践约或重来
陈筱石挽妻联：
七个月音容暌隔，与卿遽断尘缘，惟此时女待嫁、男待婚，汝死何知，不堪入室重回首
二十载门户绸缪，愧我难偿缺望，到今日债已完、人已去，他生未卜，方信冤家始聚头
潘德舆方伯在桂林续娶李夫人，未久即殁。时方伯年逾四十，而生母尚存。挽之云：
念姑嫜菽水久寒，两地凄凉，又因莱妇添双泪
倘新旧栗修相见，九原问讯，为道檀郎已二毛
刘泽人孝廉挽妻联：
魂兮归来乎？从前备历艰辛，多病多愁都为我
甚矣吾衰也：此后渐趋老境，知寒知暖更何人
永嘉王仲兰先生，诗笔清丽，著有《雪蕉斋诗集》，其挽妻联云：
三十年罗隐未成名，身贱更谁怜吾独
六七夜荀郎空熨体，家贫不免误卿多
丹徒孙仰吾，寄居东台数十年，文章诗赋，冠绝一时。去岁丧偶，孙有联云：
何以为情，贫贱夫妻垂老别
安知非福，乱离时世善终身
丹徒赵曾望之室张淑人，以瘵卒，曾望甚悼之，欲制挽联而其时家庭之间盖有难言者，故不欲下笔。及至举殡前一日，灵幕尚空无一宇，曾望遂集唐句为联云：
平生自有分
死别已吞声
杨怀冰教康励清挽妻联：
聚六年余、病六旬余，又寿□□余，一棹归来，那堪阿母伤心，夜雨寒灯谈旧事
生长离我、死长瞒我，更梦长撇我，孤衾转侧，忍更啼儿索乳，凉宵冷月照空帷
[校]寿字后脱二字，疑为“六秩”。
吴江沈眉若慰毛千森悼亡联：
庄也何达？荀也何愚？逆境我先经，礼贵得中，且废鸳鸯一什
月不常圆，花不常好，愁怀君善遣，缘如未了，定为蝴蝶三生
邹福保挽妻联：
十年旧事生眉尖，谁令小小疽疮，竟断送两番手足
数月浮生如梦里，争奈棱棱病骨，更消受此日凄凉
某挽妻联：
数十年典尽钗环，为我支持虚架子
五千贯买来封诰，与卿聊作小排场
周少圃挽妻联：
万亿众生诸苦恼，恸鹣翼分飞，况有个子未成名、女未遣嫁，更慈帏二老衰颓。最不解苦觅金丹，医先束手，便无聊虔求宝筏，佛也低眉缠绵甚。此情此恨，空觑着尘封处，模糊遗像，黄泉碧落招魂，痛有巫阻谓之何哉！搔首苍天，悲愤那堪天不语
二十余载一刹那，顷驹光抛掷，难回记幼而嬉戏、长而倡随，准妆阁百年厮守。盼将来飞骞鹏翮，紫诰酬卿，任老去潦倒蟑丛，清灯伴我快活熬。同起同行，直待到漏尽时，摆脱尘缘，天女维摩携手，笑归忉利，而今已矣！回头往日，欢娱怎奈日无多
溧水濮青士挽妻联：
此别不多时，但未知世界三千，待我在天还在地
深情无不报，难再得俸钱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
易容笙挽妻联：
斯时难以为情，有堂上白头老父，避人泪下千行，再莫想谋醉呼卿、苦吟慰我
此别应无他嘱，倘泉台黄口婴儿，携到梦中一见，各具道今生去路、前世来因
善化杨石泉挽妻联：
寿过五旬非夭，封至一品非小，况有子成名、有妇能考，百事都称心，在君应无遗憾
食贫牛生良难，卧病二年良苦，更少女未嫁、少男未婚，中道忽弃我，此时何以为情
曹某挽妻联：
你竟不回头，可靠著翁姑膝下
我怎能动脚，要留些儿女身边
某挽妻联：
人谓卿夭，余谓卿福，际此境况萧条，反不如撒手安闲，抛却许多烦恼
疑为我释，愁为我分，环顾家庭骨肉，有几个关心痛痒，能扶一切颠危
杭州画家沈士猷挽妻姚文组女士联：
卿离浊世
我叹无家
吴君待秋挽妻李夫人联：
七日内丧我妻、殇我儿、死我女，天邪人邪！毋乃太忍
一家人去其半、斫其枝、伐其干，魂兮魄兮，盍归乎来
贺瀛挽妻联：
柔情似水，侠气干霄，可怜佼佼铮铮、偏遭薄命
千载石衔，一朝玉碎，者番非非是是、任听公评
族弟祥麟妻金氏之亡，其事实见前幅。
生时琴弦失调，事后弥滋隐痛，吾兄运生代祥麟挽一联云：
历苏皖再造室家，一事最伤心，瞑目难忘小儿女
自生离以至死别，廿年真似梦，问心终负旧糠糟
王湘挽绮邓弥之夫人联：
三十年事同兄嫂，转因姻戚至差池，愧诫女无言，承欢难俟，空悲朝露寒泉，更何堪束緼人来、羹汤弃养
七二洞望断云山，是岂神仙好离别，但成家有愿，在富如贫，长伴机声灯影，谁省识严冬病里、荆布余寒
原注云：弥之夫人久留省城，实恋其资，扬善称美，其辞如此。
又，挽曾沅浦之夫人联：
富贵极中年，谁知夜织晨舂，依然德曜贫时事
虔恭随冢妇，独恨荇枯蘋冷，无复河洲助祭人
又，挽孙芝房继配某夫人联：
华灯桂树看初昏，至今雏凤成巢，始识廿年冰蘖苦
人镜芙蓉传唱第，方幸双鸿得路，谁知归日荻灰寒
又，挽张子年之夫人联：
薄宦类豪家，樽酒不空中馈吉
无儿多爱女，金鞶有诫女仪新
湘潭吴劭之熙挽左子异孝同室王夫人联：
忠君爱父，锐司徒女亦英雄，当年纳采问名，托蹇修为媒，愿就璞公求将种事具左文囊尺牍中
咏史赋都，左太冲才原华妙，今日弃官归隐，知服除己届，夫人死已一载，子异方由上海移榇归湘正吟骑省悼亡诗
原注云：夫人乃璞山名将之女。
又，挽萧夫人联：
心性太聪明，名门爱女名门妇
因缘轻了脱，一片昙花一片云
原注云：夫人为砚香方伯之女、孙筱泉观察之子妇，其夫敷咏，乃余受业弟子也。年未三十，以娩难亡。
陈果堂挽舒白香夫人李湘絃联：
千佛礼鸠摩，名士案头赓昧旦
五更惊蜕羽，天香馆畔咽秋风
汤蛰仙挽张啬庵之夫人徐氏联：
佐巨源成名，师友多贤者
与德耀媲美，荣宠则过之
又，江易园联：
遗像至今厄不语
夫人高节称其家
张啬庵挽辛盘硕夫人联：
观黄门悼亡之诗，素故缣新，岂有缌麻被苫块
泯绿衣伤己之咏，梅边棘下，如闻乌鸟报鳲鸠
又，挽陈星槎妻李夫人联：
夫也贤乎，南郭医名陈处土
魂兮归未，上方灵感李夫人
杨和父先生挽亲家张夫人联：
淑德为三党宗师，邈矣音容，风悲江夏牛眠地
幽宫踞万家高处，佳哉葱郁，云护庐陵龙爪碑
孟心史代刘可青女士挽夏用卿夫人联：
自离群以往，女宗寂寞，使我心劳，谁知鱼复传书，今日更成哀永逝
先天下而忧，漆室沉吟，凄然世变，赖有凤毛济美，慰情常为誉佳见
原跋云：宝伽，吾友夏夫人，巾帼名流，德义兼美。丙辰聚首，相得恨晚，常语余云：世道人心，日趋浇薄，令人心灰。余谓其有贤子，可以无憾。此语宛然。忽已永诀，悼叹失声，书此言戚，武进程刘簧寄挽。
[校]下联，“誉佳见”三字不稳。
又，挽穆抒斋继室傅夫人凤英联：
六年相守尘昏，鸾镜已无光，虚传林下高风，露湿草头春梦短
三径有资泪洒，鹿车谁共挽，况念闺中遗爱，木萦葛藟女君贤
又，挽董伯纯妻某夫人联：
衣裳荩箧，曾经贫贱夫妻。逮不著贤声，葛藟诗中樛木咏
京洛缁尘，已是苍茫身世，悼亡增永叹，蒺藜占后入宫悲
又，挽冯心支妻某夫人联：
巾帼信高流，宗族称孝、乡党称贤，如此儿女嘤咛，入梦已惊炊臼异
年时多旧感，瀛海同游、江湖同难，岂但夫妻贫贱，齐眉常忆赁舂居
心支夫妇，同学日本，革命时同客江西，仓皇出险。
又，挽高纯士先生孙夫人联：
待苏长公不时之需，昧旦明星，宜言饮酒
志刘先生夫人之墓，鸿妻莱妇，令德与齐
顾夝谷挽某夫人联：
逮事尊章，克相皇辟，善抚藐孤，妇德既备，女道亦践
随宦陇右，归宁鄂中，反葬京兆，先灵永蛰，后嗣其昌
又联：
从容阴礼，婉娩柔仪，久繙焦令繇辞、宜家大吉
斥苦旧讴，凄凉遗挂，只作庄生达语、厌世上仙
粱任公挽前司法总长江翔云夫人联：
相所天及时成名，以妇兼友
爱其亲至死无间，生女胜男
夫人家在蜀，因省亲死母家。
[校]天，似应为夫。
奉天张雨亭督军作霖挽张金颇夫人联：
辽海仰慈云，鹤背高寒近王母
津沽写明月，鸾弦凄断旧将军
王莼农、朱梦梅合挽画家吴待秋继室李夫人联：
漱玉春残东涧雪
抱鋗人画北溪云
又，杜就田联：
古意结良缘，杂佩自将秋舫勒
短言写哀艳，深情不数瘗琴铭
又，蔡松如联：
妇翁冰清，女婿玉润，分其才技，为龛山嗣音，如此因缘遭鬼忌
画图省识，环佩空归，待到来生，享南楼高寿，暂留阙陷系人思
又，方叔远联：
秦嘉有妇，宁谢宝钗，离恨重重儿女事
吴质不眠，长依桂树，秋风岁岁鹭鸶湾
又，某君联：
书画赏鉴，绍北溪真传，况有同心足高咏
神情散朗，有林下风气，奈何中道便夭殂
又，韩受禄联：
曹勒文绢，斗茗待编金石录
断旌哀瑟，卷帘不见玉楼人
又，夏剑丞联：
慧福过漱玉词人，金石永留奁物在
家世比匏庵居士，才华尤胜女红工
李夫人，名隐，字隐玉，为石门画士李北溪女。工书画赏鉴，归同邑吴待秋，奁具简率，携文后山之三斗鋗、曹秋舫之古玉勒数事以自随。己未正月，染疫卒，年四十有四。待秋方客沪上也，余杭鲁之桥为作小传，绝凄惋可诵。
孙心如挽陆费嫂高夫人联：
锦瑟思华年，蓝尾摧春作寒食
金銮弹墨泪，白头有老诵移文
又，丁芸轩联：
有贵不挟相夫子
无疾而终入涅架
张鹤弟挽史夫人联：
夫妇道苦，我亦谓然；十五年草草因缘，除却忧患别离，有几日开怀言笑
儿女情长，卿犹未免；百八杵声声透彻，唤醒贪嗔痴爱，到此时于意云何
孺人方婚，未娩而殁，家人为鸣钟于寺，以忏宿孽。
又联：
从父从夫，已完了一身本分
幼儿幼女，怎禁他五夜悲啼
陈南琴挽汪剑星继室某夫人联：
从三兄知夫人之贤，千里拜慈颜，海上杯盘如昨日
不五载继先师而逝，一州怀旧德，灵前歌哭有苍生
慈利王子章树人挽常澧王镇守使德配吴夫人联：
佳话平生，蘋采南涧滨，鼓助黄天荡
归魂何处？云横滇海水，月满浙江潮
夫人生于浙，长于滇。
又，上庸陈桐喈逢元联：
盲左砭后生，夫子征南同杜预
心丧事师母，门人学礼称檀弓
王子豳镇守正雅于镇署内设文学专修学校，集九澧俊秀生二百人，保存国粹。自己担任经学一席，讲授春秋、左氏传。
潘峄琴学士挽梁梅溪夫人联：
弹指闰重三、谁能祓除不祥，拟罢兰亭修禊会
问年才卅四，我亦备尝此苦，怕吟花县悼亡诗
张国纪挽何恭人联：
计七旬上寿，正鹤算明年，何当驾返东皇，玉树桃开西母宴
迟五日韶光，是龙华胜会，可奈春辞南国，金萱花落北堂枝
慈利吴晦悔先生挽朱采武之夫人联：
郎归几时？盼明镜大刀以肠断
妇死万苦，与覆巢破卵之惨同
又，挽熊南青之夫人联：
潘悼遗挂，元伤拔钗，此恨人人无有终极
梁贤挽车，却感敬饁，自今忽忽胥成悲端
又，挽朱醉六之妻褚夫人联：
蔡邕有女、邓攸无儿，福慧一生，难弥缺陷
潘岳悼亡、元稹营奠，荆襄万口，啧传荣哀
又，挽唐子铭之夫人联：
返少君魂、悼潘岳亡、遗元稹悲，此哀曷极
敬却缺饁、举梁鸿案、答樊英拜，厥德无疵
又，代人挽嫂氏某夫人联：
地道无成，而能代终，我今流涕，效昌黎持服
椎牛有祭，致恨养薄，儿应踔起，表泷冈之阡
丁耘轩先生云：友人曹衡之夫人，屡梦有女人控彼于官，谓前生夺夫事（即今生之曹也），为问官所斥，且有巳故之父母兄弟在焉。越数日果卒，且生死同一日，亦异事也。先生挽以联云：
来去无异时，了却前缘，子媳团圆完福报
冤亲皆自缚，果何妖梦，是非纠结总空花
尤亚笙先生挽顾贶予夫人联：
恸极伤心、恨极伤肝，乞药石之灵而欲起此废疾膏盲，宜乎百无一得
始称贤媛、继称贤妇，令戚族诸党不问于其父母兄弟，盖已十有五年
慈利熊小白君立鉴挽盛润珊知事之夫人联：
遗挂余芳五言诗，悼亡同潘骑省
拔钗沽酒十万钱，营奠有元微之
沪县万慎子代万新甫挽喻海筹夫人联：
妾食鲤鱼、郎食猩猩，前因其足证耶：一江新涨泛桃花，那堪老去徐娘，多情惟托将离水
东飞伯劳、西飞燕燕，后会更无时矣！三月春风啼杜宇，从此悼亡潘岳，何术能填有恨天
徐淮生挽陈劭吾夫人联：
山暝听猿愁，到此踌躇不能去
人归落雁后，悔教夫婿觅封侯
欧阳节吾中鹄代挽陈夫人联：
飞来蚨蝶上空阶，锦段裁诗，平子旧愁青玉案
烧作鸳鸯倩黄土，苕华制赋，迦陵新恨白丁香
徐先鹤之妻夏夫人，丁巳秋九月以难产亡，临澧女士何汝杰挽以联云：
临盆竟三日，娘欲死、儿望生，儿生娘死儿仍死
分袂裁半年，我今来、君早去，君去我来君不来
程雪楼挽于瑾怀继妻张夫人联：
夫子相从归市隐
孺人无处不天真
又，慈利吴悔晦联：
我绎悼亡述，如读悼亡诗，百哀断肠，历历前尘怆元稹
嫁作使君妻，不共使君老，一舸虚愿，绵绵此感在西湖
又，张菊生联：
生今世而能以勤俭自持，岂惟壶范
张吾国所固有贤良之教，是真女权
又，蒋竹庄联：
于法应铭，亦曰女有士行
无本不立，可知道在家庭
又，丁祖荫联：
鸿案竟虚偕老愿
鹿门先听隐君辞
又，钱琳叔联：
梓乡受赐已多，想夫人以内助贤劳，同其甘苦
国民自效有日，愿老友抑中年哀乐，共此艰难
又，尚公小学校全体联：
治家宽而教尚严，庶乎女道
痛国奢则示之俭，是为女宗
某烛铺之少妇，因事与其夫反目，投水死。张峡亭集唐句挽之云：
蜡烛有心还惜别
湘水无情吊岂知
恽铁樵挽庄祥生夫人联：
死亦何悲，剧怜江上潮来常有信
时方既望，太息人间月好不长圆
钱塘丁修甫代和甫弟挽叔父侧室王夫人联：
地下见先公，道婚嫁尚余一弟
天台参古佛，祝轮回莫证三生
又，代孙云樵挽云：
为南极小星，可惜入怀少明月
祝东坡生日，又吟旧句哭朝云
泉唐陈孟楷著《香畹忆语》，叙紫姬离合事，绝哀艳。姬殁，高平都转挽以联云：
玉帐佩麟符，曾见潞州传纪室
兰台抛凤管，空教司马忆清娱
又，清河观察联：
倚玉搴芳，记伊人琼树雁行，花叶江东推独秀
吪鸾靡凤，送吾弟金闺鹗荐，风沙冀北叹孤征
姜月子女士挽刘问刍姬人七畹联：
门第有沧桑，我辈性情无变相
尘寰如梦幻，古人禅悦悟真如
[校]第，原为弟，径改。
沈子肃挽汪君硕姬人联：
女宝衣青，李晟忍进善文表
曼殊华萎，西河挥涕写碑铭
丁戊君云：予伯父爱妾赵云蓝，幼媵吾伯母姚夫人来，无子，抑郁以卒。伯父挽之云：
芳草有情怜旧侣
落花无语怨东风
丘菽园挽所欢阿馨联：
淡到无言人似菊
生来薄命妾如花
张悼棠集《西厢记》挽高彩云校书联：
门外帘前，彩云何在
人间天上，此恨谁知
香坠儿者，坊中人，粤东何棠颠司马爱姬。何居沪，以事回籍，其大妇强嫁之。香不可，自经死。何乞丹徒赵曾望为联，曾望为集句贻之云：
我是玉皇香案吏
可怜金谷坠楼人
练江船妓龙珠，与皖南某生有啮臂盟，欲为脱籍。房者尼之，深夜挈之去，龙珠殉焉。某生得耗，哭之恸，作联挽之云：
溺未能援、急未能周，季子囊空诚负尔
殁不知时、病不知日，伯仁命薄更惭余
（以上为《古今联语汇选补编·哀挽五》）
孙君星如代张君菊生挽缪小山先生联云：
斯文所在望，公如梁学士之遐龄，沧海痛横流，竟为离忧伤怀抱
同馆曾叨恨，我输王祭酒之亲炙，淞滨寻旧梦，得商绪论补蹉跎
原跋：先生于收藏钦佩黄荛圃，论文瓣香彭甘亭，此屡见诗文集者。又极慕梁山舟学士，以其生承平之世，享寿至百年，盖亦望古伤今之意。福山王文敏，己卯北闱出先生门，钦迟独至，蓺风堂中藏文敏所遗朱卷，寸缣尺素，亦与宋元椠书同一珍护。壬辰通籍，甲午先生归田，奉教之日浅。辛壬间先生载书来沪，互相通假，获益不少。山木遽坏，能弗泫然？
陈宝琛挽粱节庵联：
八表何之，魂魄故应依帝所
卅年相爱，衰残犹及送公归
又，沈曾植联：
白日青天，公自大名千古在
愚公文子，吾犹增痛百身哀
又，潘兰史联：
大局眼应悬，房郡依然书帝在
孤忠躬亦瘁，剑南不忘示儿诗
又，王式通联：
君真祁奚，余愧知罃，不舞鹤为羊公辱
我独伯夷，人皆盗跖，宁骑鲸从龙女游
又，易顺鼎联：
本师东塾，府主南皮，生作铁人比安世
先帝西陵，嗣皇北面，死留金盒见高皇
又，周树模联：
南皮荐士，东塾传经，于师友可无愧色
种树结庐，葵霜榜阁，惟帝天实鉴精诚
又，罗惇矍联：
易名与胡益阳合符，艳说生同天贶节
行事虽李合肥异趣，绝怜心在中兴年
[校]矍，疑应为曧。
又，胡嗣复联：
接益阳派一瓣香，期许论平生，金石铭辞曾贶我
是抱冰堂真知已，后先蒙特谥，虞渊寒日更何人
又，陈夔龙联：
昔同听桥上杜鹃，值大局仓皇，目穷南戒烽烟，君哭我病
归倘遇陇头婴武，问先皇安否，魂绕西陵松柏，风萧水寒
又，胡嗣瑗联：
是弟兄患难之交，永诀更何之，万事伤心期后死
有天日照临在上，孤忠应不泯，九京被发诉先皇
又，弟子阚铎联：
霜雪正漫天，伫苦停辛，瞑目不知桑海变
孤寒齐下泪，感恩知己，立身终愧步趋难，
陈桐喈逢元雄于文，卒之前日，与吴悔晦同饮于常澧镇守使署，至轰醉，明日遂不起。悔晦挽以联云：
人称次公醒狂，何必酒也
史讳太白醉死，曰捉月云
费玉虹师自撰生圹联：
丹铅毕竟穷年，充栋汗牛人所弃
黄帛等诸幻术，万钟千驷我何加
某挽唐继尧祖太夫人联：
放勋之苗裔必昌，保彼东方，光被明明赫赫
仙驭向瑶池言迈，显于西土，庆余子子孙孙
方叔远挽邵仲辉室署玉瑛联：
不为女界，留此明星造化，殆以破坏为惯例
伤吾良友，遽丧佳偶文章，则因悲愤而益工
（以上为《古今联语汇选补编·补遗》）
湘南李黼堂方伯由江藩臬暑[署]江西巡抚，临终自挽一联云：
作秀才十年，作外吏十年，作江湖野老三十年，来日无多，于愿已足
刻圣迹百卷，刻自著百卷，刻耆献类征七百卷，几生修到，其书满家
陶君惺存为秀水陶勤肃公之季子，性冷淡疏落，比患肠痈症，延西医剖腹施治不愈。予挽以联云：
高门奕叶清芬，没甚来由、而嗟遘闵
此身四大和合，云何非幻、愿以塞悲
惺存在此间任编译事久，比殁馆中，致送本月份薪金，其家却弗受，谓是月任事日少，不能无功受禄也。主者又拟以馆中名义致赙金若于，惺存太夫人又却之，谓此愈非所宜，吾家固贫，不愿以身后博多金也。知不可强，则请以丧主名义捐作地方公益，太夫人又曰：是固善矣！吾固不欲以却金掠美名，须以馆中名义出之，不必多一转折。卒弗受。犹忆勤肃督两粤时，太夫人曾一往，省轮舟抵岸时，僚吏往迓不可得，不知大夫人固乘三等舱，无行李仆从可以识别。当时传为异闻。惺存兄拙存有耿介之称，子二，长子赴美游学。太夫人年且八十，秉礼如此，亦可谓善守家法者矣！
陈散原挽易实甫联：
逼身世于酣嬉颠倒之场，天忌才人仇已复
交文字历少壮衰老至死，我齐物论识其真
又，袁寒云联：
三世分明，才子神童来虎阜
四魂归去，歌儿舞女罢龙阳
徐东海挽江苏李督军联：
六朝烟水淘遗恨
四十功名惜盛年
阿尔泰财政厅长姚孟篪先生既遇害，丧归海上，邑人开会追悼，吾友傅纬平联云：
万里风云边塞黑
天涯涕泪一身遥
吾乡恽樗园卒，年八十余矣，方君权远挽以联云：
踵逊庵挺节以老，灵光岿然，雅有清尘接前史
袌祝宗祈死之心，吾衰甚矣，忍将泪眼眄神京
徐君仲可为德化刘云樵都转矞祺门下士，云樵久宦浙中，清光绪己丑分校浙闱，仲可出其房。榜后谒见，至戊戌始再见，其后则终未一见也。都转殁，汤颐琐为代作联云：
昔投温卷，惧累猪肝，溯光绪戊戌年来，愧一庄其荒矣
今得讣书，回思鸿爪，慨义熙甲子时事，赋九歌而招之
宝山朱芝坊先生为盛德君子，庚申九月，年七十七，无疾而逝。有《榴红馆诗钞》、《春晖室文集》等。吾友方君远叔集句挽之云：
归山买薄田，立言垂范亦足恃
击筑落高月，饮酒食肉自得仙
刘海粟之尊人伯鸣先生卒，予集句挽一联云：
逍遥有能事
瑾瑜发奇光
吾乡赵公云五为盛德君子，董乡事甚久。兴革之事，难以悉举，乡之人久而咸歌思之。八十犹健，饭食肉，徒步数十里以为常，卒年八十九。其女孙归吾三兄子小云，三兄挽以联云：
官无一命，誉满十乡，即生平兴革大事，略举数端，已足千古
上寿九旬，同堂四代，问世间福德兼修，如我公者，能有几人
又，予代犹子小云挽联云：
虽无老成，尚有典型，逝者如可作也
乘化而尽，为善必报，小子何以称焉
又，代某君联：
功德灵长，乡土治安神所庇
因缘悟彻，诸天华雨佛来迎
蒋君庆宾予原配杨夫人姊婿也，庚申秋卒，予挽以联云：
陆生所叹，世阅人而为世，川阅水以成川。卅年以来，顿触我桑海迁流、因缘泡幻之感
孔氏有言，故者无失其故，亲者无失其亲。前尘如梦，最难忘戊午海噬、酣嬉酒座之谭
吴君岱秋丧其继妻，未几复丧其子，结缡甫匝岁，无次丁有遗腹子一。予代人挽联云：
百年亦刹那，尘中因缘都是幻
一语堪慰藉，天道剥复识其微
辛亥冬，凌霄汉阁主人避乱济南，遇汪君笑侬。时汪演剧于大舞台，其居则近渔洋山人秋柳园，负郭枕湖，水木明瑟。笑侬于长庚未尝投贽，但语及长庚，必称先师。论者谓笑侬之歌，沉激浑灏，格老气苍，别于三家（汪、程、谭）之外，能传四箴之神。戊午以疾没于沪上，主人挽以联云：
何必儒林循吏，伶官传自有千秋。历下忆前游，秋柳园亭余夕照
可堪英秀平阳，四箴堂又弱一个。歌场温故迹，春明丝管总哀音
予代人挽蔡孑民先生德配黄夫人联：
淡泊与共、患难与同，洵缘定欤，党祸时艰有余喟
离合之感、修短之说，第目论尔，人间天上倘相闻
时孑民先生赴欧考察学务未归，前此游德、游法，夫人咸从。
孟心史德配为同里周香谷女士，性磊落，敢任事，持家有法，心史得优游文史之乐，繄女士是赖。长君既娶，逾年举一孙，命儿挈妇游德国。阅三月而女士病，病不三日遽殁，年五十一，盖心脏症也。女士平日瘁于家政，口不言病，即病亦弗服药，故猝发莫御，临危神识湛然，遗言大儿既远，适异国当停柩，俟其毕业回国而后葬，亦稍以示策励。又谓子年渐老，弗勤读，然毋因灰心而抛散书籍，此一生心血所寄。又通州棉田，不可因逐利而售，变当使儿辈有田可耕，差免奔竞。大儿稍受教育，艺业之外，当知人，为人类负责任，以自利、利他为心，当以此时时提撕之云云。心史有悼述一篇，记其事甚详，为海内所传诵。其祭告文有云：自君归我，我为有家庭之日；自君去我，我为无家庭之人。君以家庭福我，我以家庭殉君。末云“知我后此之踪迹，为非僧非俗之游民”云云。言为心声，天下男子性情之真挚，殆未有如心史者矣！予谓女士可传，不必侍心史之文而传；心史于女士身后如此，其事可传，亦不必赖其文而传，何况不关切之慰藉文字。予闻耗后，怅惘累日，决计不作挽联，诚重之也。今兹所录心史一联，实赅括一生历史首及之。此外诸作，亦颇合两人情事，与寻常不关切之慰藉有异，聊举百一，未能悉采也。心史联云：
夫妻空手，出门十四年，海滨江介，赁庑躬亲，丝缕悉君储，遂有诗书充栋宇
儿妇比肩，游学数万里，心计目营，绝膑力竭，胸怀逾我壮，竟将躯命作恩勤
又，张啬庵联：
勖儿竟学，中道毋归，裁义作恩勤，孟氏从来传母教
相夫著书，名山有业，述情增伉俪，子荆绝世祭妻文
又，况周颐联：
宝镜韬华成寂照
纱帷画荻有新知
又，郑苏戡联：
魂兮对翦水半江，如见洛妃乘雾去
生者亦轻尘栖草，愿为列子御风行
又，黄幼希联：
事畜瘅形神，大好儿郎，为己为人承母训
死生同梦幻，最难夫婿，非僧非俗殉家庭
又，陈慎侯联：
怀安非计，树立为先，只缘识略过人，母子恩私能恝尔
合并实长，分离则短，总为世间有法，死生情感遂纷然
对联首两句，本心史祭告文中语意。
又，黄任之联：
自信生平无恶意
应怜夫婿太伤神
出联，女士临危语也。
又，刘伯渊、刘寿椿联：
举世好声华，独遗言不欲为身后铺张，其贤过丈夫远矣
持家躬琐屑，及临命能扫却胸中挂碍，此境惟净上有之
又，史久传联：
短世涕演，达者当能自己
高风宾友，岁寒谁与为同
又，翁佩孚联：
行矣贤郎，最怜手线未寒，涉海已呼无母痛
勖哉夫子，可念鬓丝如许，拈毫犹写悼亡诗
又，陆炜士先生联：
极目望西欧，看郎君淬掌陈书，黾勉同心期养志
何辞慰东野，有幼子挽须问字，婉娈茹痛强承欢
又，庄蘩诗女士联：
迹疏情亲，临危复悭一面。伤哉！自从堕落茫茫尘界中，知己二三，此泪不曾轻洒
治家接物，其才足了十人，允矣！到底这么鹿鹿百年事，万般泡幻，大家切莫再来
庚申九月，予遭四娣之丧，距四弟之亡，既十年矣。吾家运恶，所遭多拂逆，令人不欢。种种环境，重累吾娣，非娣有负吾家。前年三娣之亡，临终遗言，颇欲得吾文字，以一发摅其悲伤抑郁之怀，吾心识之，今四娣复云尔。磋乎！大千一苦海也，微独吾之文字，不足写似之。即起灵均于九幽，歌骚作赋，惊风雨、泣鬼神，宁足罄吾胸中之百一乎？四弟之亡，四娣拟饮药以殉，以儿稚中止；但犹经三度之反覆计画，始忍死至今。兹事无第二人知之，此其临危时自语也。即此数语，其志节艰忍，可见一班。于挽之云：
吾日日盼望万一安全，门户如斯，惟有仰天长太息
这茫茫泡幻大干世界，风花过眼，愿君吁佛证无生
又，大兄挽云：
虽说是户牖绸缪，竹箭有筠、松柏有心，本不恋人间庸福
要把汝灵魂安慰，道陂而平、时往而复，吾敢信天道无私
杨君白民母大夫人卒，予代人挽云：
以毁家兴学而缺旨甘，有是母、有是子
处困穷拂逆而能艰忍，人中豪、女中师
庚申十月，施氏表姨母卒，年八十矣。少值洪杨之劫，仓猝遇寇，以粪秽涂面得免。中岁抚孤，备极艰苦，待人敦笃恳挚，出自肺腑。先慈在日，数数过从，嗣后吾家运恶，连遭死丧，姨母闻之，未尝不扼腕太息也。追怀旧事，百感交集，因寄挽一联云：
母于小子，曾属以身后挽章，寒雨枯檠，此是廿年前事
佛言大悲，几曾见心头觉悟，莲香果熟，今从历劫中来
又，代犹女挽一联：
母于吾家，三世亲交，枨触前尘，难回倒海倾河泪
古来上寿，百年有几？淹缠人事，应向莲邦净土生
又，大兄联：
女中铁汉、人中金刚，敬谥长者
清福今生、全福来世，吾觇天心
朱君仲钧挽其妻姊联：
苦节于今卅有余年，可怜哭罢夫婿、抚罢儿孙，撒手来还，撇个白发严亲，挥几行老泪
乐邦相距十万亿土，此去左见观音、右见势至，立脚住须，向那金莲宝座，得九品上生。
吾友李稚莲夫人刘氏，相从于京师，卒于庚申八月三日，年止二十八。予闻讣在中秋后旬日，寄挽一联云：
堕尘界未卅年，冷暖相关，经过了几多残劫
逾中秋才旬日，高寒如许，准备著留住飞仙
（以上为《古今联语汇选补编·续补遗》）
来源：恶人谷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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