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通俗演义之:两晋演义
第五十六回 逞刑戮苻生纵虐 盗淫威张祚杀身

    却说桓温方进逼长安,屯兵灞上,蓦来了一个狂士,被褐扪虱,畅谈当世时务,不但温
军惊异,就是温亦怪诧起来。当下问他姓名,才知是北海人王猛。猛为苻秦智士,故特笔书
名。猛字景略,幼时贫贱,尝鬻畚为业,贩至洛阳,有一人向猛购畚,愿出重价,但自云无
钱,令猛随同取值,猛乃随往,不知不觉的行入深山,见一白发父老,踞坐胡床,由买畚人
引猛进见。猛当即下拜,父老笑语道:“王公何故拜我哩?”说着,即命左右取偿畚值,并
送他白镪十两,即使买畚人送出山口。猛回顾竟无一人,只有峨峨的大山。走询土人,乃是
中州的嵩岳。当下怀资归家,得购兵书,且阅且读,深得秘奥。嗣是往来邺都,无人顾问。
及入华阴山中,得异人为师,隐居学道,养晦待时。至是闻温入关,方出山相见。温既问明
姓氏,料非庸流,乃复询猛道:“我奉天子诏命,率锐兵十万西来,为百姓扫除残贼,乃三
秦豪杰,未见趋附,究是何因?”猛答道:“公不远数千里,深入秦境,距长安不过咫尺,
尚逗留灞上,未渡灞水,百姓未识公心,所以不至。”温沈吟多时,复注目视猛道:“江东
虽多名士,如卿却甚少哩。”遂署猛为军谋祭酒。
    秦丞相苻雄等,收集败卒,再来攻温。温与战不利,伤亡至万余人。温初入关中,因粮
运艰难,意欲借资秦麦,偏秦人窥透温计,先期将麦刈去,坚壁清野,与温相持。温无粮可
食,不得已下令旋师,招徙关中三千余户,一同南归。临行时赐猛车马,拜为高官督护,邀
与同还。猛言须还山辞师,温准猛返辞,与约会期。及届期不至,温乃率众自行。原来猛还
入山中,向师问及行止,师慨然道:“汝与桓温岂可并世?不若留居此地,自得富贵,何必
随温远行呢。”猛乃不复见温,但寄书报谢罢了。温循途南返,为秦兵所追,丧失不资,就
是司马勋出子午谷,孤军失援,也被秦兵掩击,败还汉中。温驰出潼关,径抵襄阳,由晋廷
派使慰劳,毋庸琐叙。惟温尝自命不凡,私拟司马懿刘琨,有人说他形同王敦,大拂彼意。
及往返西南,得一巧作老婢,旧为刘琨妓女,与温初见,便潸然泪下。温惊问何因?老婢答
道:“公甚似刘司空。”温闻言甚喜,出外整理衣冠,又呼老婢细问,谓与刘司空究相似
否?老婢徐徐答道:“面甚似,恨薄;眼甚似,恨小;须甚似,恨赤;形甚似,恨短;声甚
似,恨雌。”温不禁色沮,自往寝处,褫冠解带,昏睡了一昼夜。至睡醒起床,尚有好几日
不见欢容。不及刘琨,也非真是恨事。这且待后再表。
    且说秦主苻健,既击退晋军,正拟论功行赏。那丞相东海王苻雄,得病身亡,健闻讣大
哭,甚至呕血,且呕且语道:“天不欲我定四海么?奈何遽夺我元才呢?”仿佛石勒之哭张
宾。元才就是雄表字,雄位兼将相,权侔人主,独能谦恭奉法,下士礼贤,所以望重一时,
交相推重。次子名坚,承袭雄爵,相传坚母苟氏,尝游漳水,至西门豹祠中祈子,豹系战国
时魏臣。是夜梦与神交,遂致有娠。豹尝禁为河伯妇,岂此时反祟苟氏么?越十二月生坚,
有神光从天下降,照御庭中。坚生时背有赤文,隐起成字,仔细辨认,乃是“草付臣又土王
咸阳”八字。祖洪很是奇异,因即将臣又土三字,拼做一字,取名为坚。坚幼即聪颖,状貌
过人,臂垂过膝,目有紫光,及长,颇具孝思,博学有才艺。苻健尝梦见天使降临,命拜坚
为龙骧将军,及醒寤后,诧为异事,因在曲沃设坛,即将龙骧将军印绶,亲自授坚,且嘱语
道:“汝祖曾受此号,今汝为神明所命,当思上承祖武,毋贻神羞。”坚顿首受命。嗣是厚
自激厉,遍揽英豪,如略阳名士吕婆楼强汪梁平老等,皆与交游,为坚羽翼。坚因此驰誉关
中,不让乃父。也隐为下文写照,坚既蒙父荫,得袭王爵,此外如淮南王生,因功进中军大
将军,平昌王菁,升授司空,大司马雷弱儿,代雄为相,太尉毛贵,晋官太傅,太子太师鱼
遵,得为太尉,惟太子苌箭疮复发,竟至逝世。健因谶文有三羊五眼,疑为生当应谶,乃立
生为太子。命司空平易王菁为太尉,尚书令王堕为司空,司隶校尉梁楞为尚书令。未几,健
忽罹疾,不能视事。平昌王菁,阴谋自立,独勒兵入东宫,欲杀太子。偏太子生入宫侍疾,
无从搜寻,空费了一番举动。自思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移攻东掖门,讹称主上已殂,太子
暴虐,不堪为君,借此煽惑军心。不意秦主健力疾出宫,自登端门,陈兵自卫,并下令军
士,速诛祸首,余皆不问。菁众见健尚活着,当然骇愕,统弃仗逃生。菁亦拍马欲遁,经健
指挥亲军,出门追捕,把菁拘住,面数罪状,枭斩了事。此外一概赦免,便即还宫。越数
日,健病加剧,授叔父武都王安为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一面召入丞相雷弱儿,太傅毛
贵,太尉鱼遵,司空王堕,尚书令梁楞,左仆射梁安,右仆射段纯,吏部尚书辛牢等,嘱咐
后事,受遗辅政;并语太子生道:“六夷酋帅,及贵戚大臣,如有不从汝命,宜设法早除,
毋自贻患!”教猱升木,能无速乱。生欣然受教。又越三日,健乃病殁,年三十有几。如何
处置韩氏?太子生当日即位,大赦境内,改元寿光。群臣俱进谏道:“先帝甫经晏驾,不应
即日改元。”生勃然大怒,叱退群臣。嗣令嬖臣穷究议主,乃是右仆射段纯所倡,因即责他
违诏,立处死刑。总算恪遵先命。已而追谥苻健为明皇帝,庙号世宗,尊母强氏为皇太后,
立妻梁氏为皇后,命太子门大夫赵韶为右仆射,太子舍人赵诲为中护军著作郎,董荣为尚
书。这三人素以谄佞见幸,故同时登庸。又封卫大将军苻黄眉为广平王,前将军苻飞为新兴
王。两苻原系宗室,但也是与生莫逆,因得受封。命大将军武都王苻安领太尉,弟晋王柳为
征东大将军并州牧,出镇蒲坂。魏王庾为镇东大将军豫州牧,出镇陕城。二王受命辞行,由
生亲出饯送,乘便闲游,蓦见一缟素妇人,跪伏道旁,自称为强怀妻樊氏,愿为子延请封。
实来寻死。生便问道:“汝子有何功绩,敢邀封典?”妇人答道:“妾夫强怀,前与晋军战
殁,未蒙抚恤。今陛下新登大位,赦罪铭功,妾子尚在向隅,所以特来求恩,冀沾皇泽。”
生复叱道:“封典须由我酌颁,岂汝所得妄求?”那妇人尚未识进退,还是俯伏地上,泣诉
故夫忠烈,喃喃不休。当下惹动生怒,取弓搭箭,飕的一声,洞穿妇项,辗转毕命。生亦怏
怏回宫。越宿视朝,中书监胡文,中书令王鱼入奏道:“近日有客星孛大角,荧惑入东井,
大角为帝座,东井乃秦地分野,恐不出三年,国有大丧,大臣戮死,愿陛下修德禳灾。”生
默然不答。及退朝后,饮酒解闷,自言自语道:“星象告变,难道定及朕身?朕思皇后与
朕,对临天下,若皇后死了,便是应着大丧,毛太傅呢,梁车骑呢,梁仆射呢,统是受遗辅
政的大臣,莫非应该戮死么?”想入非非。近侍听了,还道他是醉语呶呶,莫名其妙,谁知
过了数日,他竟持着利刃,趋入中宫。梁后见御驾到来,当然起身相迎,语未开口,刃已及
颈,霎时间倒毙地上,玉殒香消。这难道是乃父教他。生既杀死梁后,立即传谕幸臣,往拘
太傅录尚书事毛贵,车骑将军尚书令梁楞,左仆射梁安,不必审问,即饬推出法场,一同斩
首。贵系梁皇后母舅,安且是皇后生父,楞亦与后同族,朝臣俱疑椒房贵戚,有甚么谋逆情
事?哪知他们并无罪过,但为了胡文王鱼数言,平白地断送性命,这真是可悲可痛呢!
    生遂迁吏部尚书辛牢为尚书令,右仆射赵韶为左仆射,尚书董荣为右仆射,中护军赵诲
为司隶校尉。两赵有从兄名俱,曾为洛州刺史。生本欲召俱为尚书令,俱托疾固辞,且语韶
诲道:“汝等不顾祖宗,竟敢做此灭门事么?试想毛梁何罪,乃竟诛死?我有何功,乃得升
相?我情愿速死,不忍看汝等夷灭呢。”未几,果以忧愤告终。丞相雷弱儿,刚直敢言,见
赵韶董荣等用事,导主为恶,往往面加指斥,不肯少容。荣等遂暗地进谗,诬他构逆,生因
杀死弱儿,并及他九子二十二孙。弱儿系南安羌酋,素得羌人信服,至无辜受诛,羌人当然
怨生。生不以为意,名为居丧,仍然游饮自若,弯弓露刃,出见朝臣,锤钳锯凿,备置左
右。即位未几,凡后妃公卿,下至仆隶,已被杀毙五百余人。司空王堕,又为董荣所谮,说
是天变相关,把他处斩。堕甥洛州刺史杜郁,亦连坐受诛。
    一日,生在太极殿召宴群臣,命尚书辛牢为酒监,概令极醉方休。群臣饮至尽醉,牢恐
他失仪,不便相强。生大怒道:“汝何不使人饮酒,乃坐视无睹么?”说至此,手中已取过
雕弓,搭矢射去,适贯牢项,便即倒毙。吓得群臣魂魄飞扬,不敢不满觥强饮,甚至醉卧地
上,失冠散发,吐食污衣,弄得一塌糊涂。生反拍手欢呼,引为大乐,又连喝了数大觥,也
自觉支持不住,方返身入寝去了。群臣如蒙恩赦,乃踉跄散归。
    越年二月,生谕征东将军晋王柳,命参军阎负梁殊,出使凉州,招谕归附。凉州牧张重
华,自击退赵兵后,重任谢艾,事必与商。应五十回。偏庶长兄长宁侯祚,与内侍赵长等,
表里为奸,交谮谢艾,惹得重华也起疑心,复出艾为酒泉太守。嗣是重华不免骄怠,希见宾
佐。晋廷尝遣御史俞归,册授重华为侍中,都督陇右关中诸军事,封西平公,重华方谋为凉
王,不愿受诏,经归再三劝导,方才无言。嗣因燕降将王擢,为秦所逼,率众奔凉,即命擢
为秦州刺史,使与部将张弘宋修,会兵攻秦,被秦将苻硕杀败,掳去弘修,惟擢得脱身逃
还。重华不加擢罪,再拨众二万,使复秦州。擢感激思奋,拚死报恩,果得大败苻硕,仍将
秦州夺还。重华乃拜表晋廷,请会师伐秦。晋但遣使慰谕,实授重华为凉州牧。重华因晋未
出师,也不敢冒昧用兵。
    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八九,最难堪的是中冓贻丑,敝笱含羞,防不胜防,说无可说,遂
令一位年富力强的藩帅,酿成心疾,郁郁而亡。史未详言重华病因,作者读书得间,故有此
论。重华嫡母严氏,奉居永训宫,生母马氏,奉居永寿宫。马氏本有姿色,为重华父骏所
宠,骏殁时年将四十,还是丰容盛鬋,螓首蛾眉。就中有一个登徒子,暗暗垂涎,靠着那宗
室懿亲,脂韦媚骨,出入宫禁,侍奉寝帷,费尽了许多心思,竟得将马氏勾搭上手,演成一
回鹑鹊缘。那马氏美等宣姜,淫同夏姬,倒也不惜屈尊降贵,甘献禁脔,两口儿朝栖暮宿,
非常狎昵,只瞒过了一个张重华。后来年深月久,不免暴露,竟被重华闻知,懊恼得不可名
状。看官道淫夫为谁?就是重华庶长兄长宁侯祚。祚虽非马氏所生,名分上也称母子,此时
以子烝母,怎得不使重华恨煞?重华意欲诛祚,计尚未定,忽有厩卒入报,厩马四十匹,一
夜都自断后尾,转令重华惊愕得很,只恐诛祚生变,未敢径行。既而十月闻雷,日中现三足
鸟,变异迭出,益使重华寒心,且忧且愤,竟致成病,渐渐的沈重起来。乃命子耀灵为世
子,且手诏征谢艾入侍。艾尚未至,重华已殁,年才二十有四。《晋书》作二十七。在位只
八年。
    耀灵甫及十龄,承袭父位,内事由祖母马氏主张,外政当然被伯父张祚,把持了去。名
为伯父,实可呼为祖父了。右长史赵长尉缉等,向与祚秘密往来,结为异姓兄弟。至是矫托
遗命,授祚为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祚意尚未足,再嗾长等建议,说是时难未平,
应立长君,一面自求马氏,乞从长意,立己为主。马氏身且委祚,哪有不从之理?这是枕席
效劳的好处。当下废耀灵为宁凉侯,由祚自立,称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凉公。祚既得志,索
性大肆淫虐,重华妃裴氏,年方花信,也生得妩媚可人,他竟召令入室,逼使伴寝;就是重
华妾媵,俱胁与宣淫,甚至未嫁诸妹,也公然纳入,轮流奸污。专喜奸淫本家妇女,也是奇
癖。重华有女,才阅十龄,玲珑娇小,未解风情,偏又被祚引诱入内,强褫下衣,任情摆
布。幼女怎堪承受,徒落得床褥呻吟,无从诉苦。三代被淫,不知是何果报。凉州人士,争
赋墙茨三章,作为讽刺,祚还管甚么清议,但教自快肉欲,彻夜寻欢罢了。
    越年正月,赵长尉缉等,复上书劝进,祚竟就谦光殿中,僭登王位,《晋书》作帝位,
但观他尊三代为王,当是称王无疑。立宗庙,置百官,郊祀天地,用天子礼乐,下书谓:
“中原丧乱,华夷无主,因勉徇众请,摄行大统,俟得扫秽二京,再当迎帝旧都,谢罪天
阙”云云。先是凉州遵晋正朔,未尝改元,惟沿用愍帝建兴年号,直至祚篡位时,尚称建兴
四十一年,及是乃改建兴四十二年为和平元年,赦殊死,赐鳏寡粟帛,加文武爵各一级,追
尊曾祖轨为武王,祖实为昭王,从祖茂为成王,父骏为文王,弟重华为明王。立妻辛氏,次
妻叱干氏,俱为王后。何不立马裴二氏?长子泰和为王太子,次子庭坚为建康王,弟天锡为
长宁王,耀灵弟玄靓为凉武侯。是夕,天空有光,状如车盖,声若雷霆,震动城邑。翌日,
大风拔木,日中如晦。祚反诱诛谢艾,大肆淫威。尚书马岌,直谏免官;郎中丁琪,再谏被
杀。适晋征西大将军桓温入关,见前回。秦州刺史王擢,时镇陇西,遣使白祚,谓:“温善
用兵,如得克秦,必将及凉。”祚不禁惶惧,又恐擢乘急反噬,仍召马岌复位,与谋刺擢。
密遣心腹将往陇西,不得下手,反被擢查出杀死。祚得报益骇,号召士卒,托词东征,实欲
西保敦煌。嗣闻温已南归,更遣平东将军牛霸等攻擢。擢拒战失利,奔降苻秦。河州刺史张
瓘,为祚宗室,外镇枹罕,士马盛强,祚常加猜忌,容忍了一年有余,不能再止,乃遣部将
易揣张玲,带领步骑万余人,往击张瓘,并发兵三十余道,分剿南山诸夷。张掖人王鸾,素
通术数,入殿白祚道:“军不可行,出必不还。凉州将有大变,不可不防。”祚叱为妖言。
鸾即直陈祚恶,说他无道三大事,恼得祚气冲牛斗,立命推出斩首。鸾至法场大呼道:“我
死后不出二十日,兵败王死,定难幸免了。”想鸾亦自知该死,故自来徼祸。祚不但杀鸾,
又夷鸾族,然后发兵,再遣张掖太守索孚,往代张瓘。瓘不肯依令,斩孚誓众,出击易揣张
玲。玲正前驱渡河,瓘军掩至,猝不及防,被打得落花流水,尽入洪波。只易揣尚在岸上,
单骑奔回。瓘遂济河追蹑,直逼凉州,且传檄州郡,拟将祚废去,仍立耀灵。骁骑将军宋
混,与弟澄聚众应瓘,引瓘并进。祚情急仓皇,想出一个釜底抽薪的计策,潜令亲将杨秋
胡,趋入东苑,拉死耀灵,埋尸沙坑。他还道是斩草除根,免得外兵借口,哪知宋混等越觉
有词,即为耀灵缟素举哀,一片白旗白甲,直捣姑臧。姑臧就是凉州的治所,祚愈急愈愤,
命收瓘弟琚及瓘子嵩,先拟加诛。琚与嵩召集市人数百名,随处传呼道:“张祚淫虐无道,
我父兄纠合义旅,已到城东,若再敢与祚同恶,无故拿人,罪及三族。”兵民等相率袖手,
不敢干预。琚嵩等便杀死门吏四百余人,斩关招纳外军。祚避入神雀观,祚将赵长等惧罪,
急忙入阁,呼马太后出谦光殿,改立耀灵弟玄靓为主,一面大开宫门,迎宋混等趋入殿中,
顿时齐声已经平乱,便出观慰劳,谁知殿外列着,统是宋混等军,此时已无从躲避,只好拔
剑大呼,饬令左右死战。左右无一答应,纷纷避去。从前极力逢迎的赵长,反手持长槊,向
祚乱刺。祚仗剑招架,短剑不及长槊的利害,竟被刺中面颊,鲜血直喷,自知不能再战,还
是逃命要紧,乃转身就跑,驰入万秋阁。兜头来了一个厨子,执刀劈来,正中祚首,立即晕
毙阁下。小子有诗咏道:

    残贼由来号独夫,况兼烝报效雄狐。
    刀光一闪头颅落,如此淫凶应受诛。

    欲知厨子姓名,容至下回续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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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苻生张祚,同时肆恶,一在关中,一在陇右。吾不知两人具何肺肠,而顾若此之稔恶为
也,生之好杀过于祚,而祚之好淫,亦甚于生。自古未有好淫好杀,而可以长享国祚者。况
无故杀妻,灭绝人伦,公然烝母,遍污亲族,古称桀纣为无道,以苻生张祚较之,吾犹谓其
彼善于此矣。宇宙之下,竟有此人面兽心,至于斯极者,虽曰速亡,其亦戾气之独钟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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