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田贵妃所着绣鞋,上有“周延儒恭进”五字,顿时恼动天颜,拂袖出去,即有旨谴
谪田妃,令移居启祥宫,三月不召。既而周后复侍帝赏花,袁妃亦至,独少田妃。后请怀宗
传召,怀宗不应。后令小太监传达懿旨,召使出见,田妃乃至。玉容憔悴,大逊曩时,后也
为之心酸,和颜接待,并令侍宴。夜阑席散,后劝帝幸西宫,与田妃续欢,嗣是和好如初。
可见周后尚持大度。惟田妃经此一挫,常郁郁不欢,且因所生皇五子慈焕,及皇六七子,均
先后殇逝,尤觉悲不自胜,渐渐的形销骨立,竟致不起。崇祯十五年七月病殁。怀宗适祷祀
群望,求疗妃疾,回宫以后,入视妃殓,不禁大恸。丧礼备极隆厚,且加谥为恭淑端慧静怀
皇贵妃。亏得早死二年,尚得此饰终令典,是美人薄命处,亦未始非徼福处。
田妃有妹名淑英,姿容秀丽,与乃姊不相上下,妃在时曾召妹入宫,为帝所见,赠花一
朵,今插髻上。及妃病重,亦以妹属托怀宗。怀宗颇欲册封,因乱势愈炽,无心及此,只命
赐珠帘等物,算作了事。国破后,淑英避难天津,珠帘尚在,寻为朝士某妾,这也不在话下。
且说周延儒出驻数月,清兵复退,延儒乃还京师。怀宗虽心存鄙薄,但因他却敌归朝,
不得不厚加奖励。嗣经锦衣卫掌事骆养性,尽发军中虚诈情事,乃下旨切责,说他蒙蔽推
诿,应下部议。延儒亦席藁待罪,自请戍边。怀宗怒意少解,仍不加苛求,许令驰驿归田。
还是田妃余荫。又罢去贺逢圣、张四知,用蒋德裀、黄景昉、吴甡为大学士,入阁办事。
是时天变人异,不一而足,如日食、地震,太白昼现,荧惑逆行诸类,还算是寻常变
象。最可怪的,是太原乐静县民李良雨,忽变为女,松江莫翁女已适人,忽化为男,密县民
妇生旱魃,河南草木,有战斗人马及披甲持矛等怪状。宣城出血,京师城门哭,声如女子
啼。炮空鸣,鬼夜号。蕲州有鬼,白日成阵,行墙屋上,揶揄居人,奉先殿上,鸱吻落地,
变为一鬼,披发出宫。沅州、铜仁连界处,掘出古碑,上有字二行云:“东也流,西也流,
流到天南有尽头。张也败,李也败,败出一个好世界。”又于五凤楼前得一黄袱,内有小
函,题词有云:“天启七,崇祯十七,还有福王一。”到了崇祯十六年正月,京营巡捕军,
夜宿棋盘街,方交二鼓,忽来一老人,嘱咐巡卒道:“夜半子分,有妇人缟素泣涕,自西至
东,慎勿令过!若过了此地,为祸不浅,鸡鸣乃免。我系土神,故而相告。”言毕不见。
巡卒非常诧异,待至夜半,果见一妇人素服来前,当即出阻,不令前行,妇人乃返。至
五鼓,巡卒睡熟,妇已趋过,折而东返,蹴之使醒,并与语道:“我乃丧门神,奉上帝命,
降罚此方,你如何误听老人,在此阻我:现有大灾,你当首受!”言讫自去。行只数武,也
化气而去。巡卒骇奔,归告家人,言尚未终,仆地竟死。既有丧门神,奉天降罚,土地也不
能阻挠。且土地嘱咐巡卒,虽系巡卒自误,也不至首受疫灾,此事未能尽信。疫即大作,人
鬼错杂,每届傍晚,人不敢行。商肆贸易,多得纸钱,京中方哗扰未已,东南一带,又迭来
警报。李自成已陷承天,张献忠又占武昌,闯、献僭号,自此为始,故另笔提出。小子惟有
一枝秃笔,只好依次叙来。
自成连陷河南诸州县,复走确山,向襄阳,并由汝宁掳得崇王由撌,令他沿路谕降。由
撌系英宗第六子见泽六世孙,嗣封汝宁,自成把他执住,胁令投降。由靦似允非允,暂且敷
衍度日。自成乃带在军间,转趋荆、襄诸郡,迭陷荆州、襄阳,进逼承天。承天系明代湖广
省会,仁宗、宣宗两皇陵,卜筑于此。巡抚宋一鹤,偕总兵钱中选,副使张凤翥,知府王
玑,锺祥令萧汉固守,相持数日。偏城中隐伏内奸,暗地里开城纳贼,贼众一拥入城。宋一
鹤下城巷战,将士劝一鹤出走,一鹤不听,挥刀击杀贼数人,身中数创而死,总兵钱中选等
亦战殁。惟萧汉被执,幽禁寺中。自成素闻汉有贤声,戒部众休犯好官,并嘱诸僧小心服
侍,违令当屠。剧贼亦推重贤吏。汉自贼众出寺,竟自经以殉。自成改承天府为扬武州,自
号顺天倡义大元帅,称罗汝才为代天抚民德威大将军,遂率众犯仁宗陵。守陵巡按李振声迎
降,钦天监博士杨永裕,叩谒自成马前,且请发掘皇陵。天良何在?忽闻陵中暴响,声震山
谷,仿佛似地动神号一般,自成恰也惊慌,饬令守护,不得擅掘。明代令辟,无逾仁宗,应
该灵爽式凭。
先是自成毫无远图,所得城邑,一经焚掠,便即弃去。至用牛金星、李岩等言,也行点
小仁小义,收买人心,且因河南、湖、广,已为所有,得众百万,自以为无人与敌,俨然想
称孤道寡起来。牛金星献策自成,请定都荆、襄,作为根本,自成甚以为然,遂改襄阳为襄
京,修葺襄王旧殿,僭号新顺王,创设官爵名号,置五营二十二将,上相左辅右弼六政府,
要地设防御使,府设尹,州设牧,县设令,降官降将,各授伪职。并封故崇王由撌为襄阳
伯,嗣因由撌不肯从令,把他杀害。杨永裕且靦然劝进,牛金星以为时尚未可,乃始罢议。
自成以革、左诸贼,比肩并起,恐他不服,遂用李岩计,佯请革里眼、左金王入宴,酒酣伏
发,刺死两人。兼并左、革部众。又遣罗汝才攻郧阳,日久未下,自成亲率二十骑,夜赴汝
才营,黎明入帐,汝才卧尚未起,自成即饬骑士动手,把汝才砍作数段,一军皆哗,七日始
定。于是流寇十三家七十二营,降死殆尽,惟李自成、张勉忠二寇,岿然独存,势且益炽。
河南开州盗袁时中,最为后起,横行三年,至是欲通款明廷,亦被自成分兵击死。自成
行军,不许多带辎重,随掠随食,饱即弃余,饥且食人。所掠男子,令充兵役,所掠妇女,
随给兵士为妻妾。一兵备马三四匹,冬时用裍褥裹蹄。割人腹为糟,每逢饲马,往往将掠得
人民,割肉取血,和刍为饲。马已见惯,遇人辄锯牙欲噬。临阵必列马三万,名三垛墙,前
列反顾,后列即将它杀死,战久不胜,马兵佯败,诱敌来追。步卒猝起阻截,统用长枪利
槊,击刺如飞。骑兵回击,无不大胜。自成所著坚甲,柔韧异常,矢镞铅丸,都不能入。有
时单骑先行,百万人齐跟马后,遇有大川当前,即用土囊阻塞上流,呼风竟渡。攻城时更番
椎凿,挖去墙中土石,然后用柱缚绳,系入墙隙,再用百余人猛力牵曳,墙辄应手坍倒,所
以攻无不陷,如或望风即降,入城时概不杀戮;守一日,便杀死十分中的一二;守两日,杀
死加倍;守三日,杀死又加倍;三日以上,即要屠城,杀人数万,聚尸为燎,叫作打亮。各
种残酷情状,惨不忍闻。
自成有兄,从秦中来。数语未合,即将他杀死。惟生平纳了数妻,不生一子,即以养子
李双喜为嗣。双喜好杀,尤过自成,自成在襄阳,构殿铸钱,皆不成,令术士问紫姑,数卜
不吉。紫姑亦知天道耶?因立双喜为太子,改名洪基,铸洪基年钱,又不成,正在愤闷的时
候,闻陕督孙传庭督师出关,已至河南,他即尽简精锐,驰往河南抵御。前锋至洛阳。遇总
兵牛成虎,与战败绩,宝丰、唐县,皆为官军克复。自成忙率轻骑赴援,至郏县,复被官军
击败,自成狂奔得脱。贼众家眷,多在唐县,自唐县克复,所有流贼家口,杀戮无遗,贼因
是恸哭痛恨,誓歼官军。孙传庭未免失计。会天雨道泞,传庭营中,粮车不继,自成复遣轻
骑出汝州,要截官军粮道。探马报知传庭,传庭即遣总兵白广恩,从间道迎粮,自率总兵高
杰为后应,留总兵陈永福守营。传庭既行,永福兵亦争发,势不可禁,遂为贼众所乘,败退
南阳。传庭即还军迎战,贼阵五重,已由传庭攻克三层,余二重悉贼精锐,怒马跃出,锐不
可当。总兵白广恩,引八千人先奔,高杰继溃,传庭亦支持不住,只好西奔。为这一走,被
自成乘胜追击,一日夜逾四百里,杀死官军四万余人,掠得兵器辎重,不计其数。传庭奔河
北,转趋潼关,自成兵随踪而至。高杰入禀传庭道:“我军家属,尽在关中,不如径入西
安,凭坚扼守。”传庭道:“贼一入关,全秦糜烂,难道还可收拾么?”遂决意闭关拒贼。
已而自成攻关,广恩战败,传庭自登陴,督师力御,不料自成遣侄李过,绰号一只虎,从间
道缘山登崖,绕出关后,夹攻官军,官军大溃。传庭跃马挥刀,冲入贼阵,杀贼数十名,与
监军副使乔迁高。同时死难。传庭一死,明已无人。自成遂长驱入秦,陷华阴、渭南,破华
商、临潼,直入西安,据秦王宫,执秦王存枢,令为权将军。存枢系太祖次子樉九世孙,嗣
封西安,至是竟降自成,惟王妃刘氏不降,语自成道:“国破家亡,愿求一死。”自成不欲
加害,独令存枢遣还母家。存枢无耻,何以对妻?巡抚冯师孔以下,死难十余人。传庭妻张
氏在西安,率三妾二女,投井殉节。不没烈妇。布政使陆之祺等皆降,总兵白广恩、陈永福
等亦降。永福曾射中自成目,踞山巅不下,经自成折箭为誓,乃降自成。自成屡陷名城,文
武大吏,从未降贼,至此始有降布政,降总兵,惟高杰曾窃自成妻,独走延安,此时邢氏若
在,应有悔心。为李过所追,折向东去。自成遂改西安为长安,称为西京。牛金星劝令不
杀,因严禁杀掠,民间颇安。自成复率兵西掠,乃诣米脂县祭墓,改延安府为天保府,米脂
为天保县,惟凤翔、榆林,招降不从,自成亲攻凤翔,数日被陷,下令屠城,转攻榆林。兵
备副使都任,督饷员外郎王家禄,里居总兵汪世钦、尤世威、世禄等,集众守陴,血战七昼
夜,妇人孺子,皆发屋瓦击贼,贼死万人,城陷后阖城捐躯,无一生降,忠烈称最。贼复降
宁夏,屠庆阳,韩王亶塉,系太祖第二十子松十世孙,袭封平凉,被贼掳去,副使段复兴一
门死节。贼复移攻兰州,雪夜登城。巡抚林日瑞,总兵郭天吉等战死,追陷西宁、甘肃,三
边皆没。越年,自成居然僭号,国号顺,改元永昌,以牛金星为丞相,改定尚书六府等官,
差不多似一开国主了。
明总兵左良玉,因河南陷没,无处存身,遂统帅部兵东下。张献忠正扰乱东南,为南京
总兵刘良佐、黄得功等所阻,未能得志。又闻良玉东来,恐为所蹙,即移众泝江而上,迭陷
黄梅、广济、蕲州、蕲水,转入黄州,自称西王。黄州副使樊维城,不屈被杀,官民尽溃,
剩下老幼妇女,除挑选佳丽数名,入供淫乐外,余俱杀死,弃尸填堑。复西破汉阳,直逼武
昌,参将崔文荣,凭城战守,颇有杀获。武昌本楚王华奎袭封地,华奎系太祖第六子桢七世
孙,前曾为宗人华越所讦,说系抱养楚宫,嗣因查无实据,仍得袭封。应七十九回。华奎以
贼氛日逼,增募新兵,为守御计,那知新兵竟开城迎贼,城遂被陷。文荣阵亡,华奎受缚,
沉江溺死。故大学士贺逢圣,罢相家居,与文荣等同筹守备,见城已失守,仓猝归家,北向
辞主,载家人至墩子湖,凿舟自沉,妻危氏,子觐明、光明,子妇曾氏、陈氏,孙三人,同
溺湖中。逢圣尸沉百七十日,才得出葬,尸尚未腐,相传为忠魂未泯云。历述不遗,所以劝
忠。献忠尽戮楚宗,惨害居民,浮胔蔽江,脂血寸积;楚王旧储金银百余万,俱被贼众劫
去,辇载数百车,尚属未尽。何不先行犒军,免为内应?献忠改武昌为天授府,江夏为上江
县,据楚王府,铸西王印,也居然开科取士,选得三十人,使为进士,授郡县官。
明廷以武昌失守,飞饬总兵左良玉,专剿献忠。良玉召集总兵方国安、常安国等,水陆
并进,夹攻武昌,献忠出战大败,弃城西走。良玉遂复武昌,开府驻师。黄州、汉阳等郡
县,以次克复。献忠率众攻岳州,巡抚李乾德,总兵孔希贵等,三战三胜,终以寡不敌众,
出走长沙。献忠欲北渡洞庭湖,向神问卜,三次不吉,他竟投筊诟神,麾众欲渡;忽然间狂
风大作,巨浪掀天,湖中所泊巨舟,覆没了百余艘。何不待献忠半渡,尽行覆没,岂楚、蜀
劫数未终,姑留此贼以有待耶?献忠大怒,尽驱所掠妇女入舟,放起大火,连舟带人,俱被
焚毁,光延四十里,夜明如昼,献忠方才泄忿,由陆路赴长沙。长沙系英宗第七子见浚故
封,七世孙慈煃嗣爵,料知难守,与李乾德会商,开门夜走;并挈惠王常润,同趋衡州,投
依桂王常瀛。常润、常瀛皆神宗子,常润封荆州,为李自成所逐,奔避长沙。常瀛封衡州,
见三人同至,自然迎入。偏贼众又复驰至,桂王情急得很,忙与吉王、惠王等走永州。献忠
入衡州城,拆桂王宫殿材木,运至长沙,构造宫殿,且遣兵追击三王。巡抚御史刘熙祚,令
中军护三王入广西,自入永州死守。永州复有内奸,迎贼入城,熙祚被执,囚置永阳驿中。
熙祚闭目绝食,自作绝命词,题写壁上,贼再三谕降,临以白刃,熙祚大骂不已,遂为所
害。献忠又陷宝庆、常德,掘故督师杨嗣昌墓,枭尸见血。再攻辰州,为土兵堵住,不能行
进,乃移攻道州。守备沈至绪,出城战殁,女名云英,涕泣誓师,再集败众,突入贼营。贼
众疑援军骤至,仓皇骇散。云英追杀甚众,夺得父尸而还,州城获全。事达明廷,拟令女袭
父职,云英辞去,后嫁昆山士人王圣开,种梅百本,阶隐以终。也是一个奇女。献忠复东犯
江西,陷吉安、袁州、建昌、抚州诸府,及广东南韶属城,嗣因左良玉遣将马士秀、马进忠
等,夺还岳州,进复袁州,遂无志东下,转图西略,竟将长沙王府,亦甘心弃去,挈数十万
众,渡江过荆州,尽焚舟楫,窜入四川去了。献忠志在偏隅,不及自成远甚。
怀宗以中原糜烂,食不甘味,寝不安席,默溯所用将相,均不得人,乃另选吏部侍郎李
建泰,副都御史方岳贡,以原官入直阁务。寻闻自成僭号,惊惶益甚,拟驾出亲征,忽接得
自成伪檄一道,其文云:
新顺王李,诏明臣庶知悉!上帝监视,实惟求莫,下民归往,祇切来苏。命既靡常,情
尤可见。尔明朝久席泰宁,濅弛纲纪,君非甚暗,孤立而炀蔽恒多;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
绝少。赂通宫府,朝端之威福日移;利擅宗神,闾左之脂膏殆尽。公侯皆食肉绔袴,而倚为
腹心,宦官悉龁糠犬豕,而借其耳目。狱囚累累,士无报礼之心;征敛重重,民有偕亡之
恨。肆昊天聿穷乎仁爱,致兆民爰苦乎祲灾。朕起布衣,目击憔悴之形,身切痌袴之痛,念
兹普天率土,咸罹困穷,讵忍易水燕山,未甦汤火,躬于恒冀,绥靖黔黎。犹虑尔君若臣未
达帝心,未喻朕意,是以质言正告,尔能体天念祖,度德审几,朕将加惠前人,不吝异数。
如杞如宋,享祀永延,用章尔之孝;有室有家,民人胥庆,用章尔之仁。凡兹百工,勉保乃
辟,绵商孙之厚禄,赓嘉客之休声,克殚厥猷,臣谊靡忒。唯今诏告,允布腹心,君其念
哉!罔怨恫于宗公,勿阽危于臣庶。臣其慎哉!尚效忠于君父,广贻谷于身家。檄到如律令!
怀宗阅罢,不禁流涕涔涔,叹息不止。可巧山东佥事雷演祚入朝,讦奏山东总督范志
完,纵兵淫掠,及故辅周延儒招权纳贿等情,怀宗遂逮讯志完,下狱论死,并赐延儒自尽。
籍没家产。晓得迟了。一面集廷臣会议,欲亲征决战。忽有一大臣出奏道:“不劳皇上亲
征,臣当赴军剿贼。”怀宗闻言,不禁大喜。正是:
大陆已看成巨浸,庸材且自请专征。
未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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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曰:“不嗜杀人者能一之。”李闯为乱十余年,忽盛忽衰,终不得一尺寸土,迨用牛
金星、李岩等言,稍稍免杀,而从贼者遂日众。可见豪杰举事,总以得民心为要领,凶狡如
李闯,且以稍行仁义,莫之能御,况其上焉者乎?张献忠则残忍性成,横行东西,无恶不
作,卒至长江一带,无立足地,厥后窜入西蜀,尚得残逞二三年。盖由中原无主,任其偏据
一方,莫之过问,蜀中受其涂毒,至数百里无人烟,意者其劫数使然欤?然国必自亡而后人
亡之,闯、献之乱,无非由明自取,观李闯伪檄,中有陈述明弊数语,实中要肯,君子不以
人废言,读之当为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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