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军阀史话
二四四、吴佩孚痛失湘鄂

    湖南战局是革命军北伐的首次出师,15年5、6月间,第七军钟祖培旅及第四军叶挺
之独立团进抵衡阳、安仁地区,遂使唐生智部在衡山、金兰寺及绿田、龙家湾等处之危
急情势消失。6月上旬湘军在上述地区战斗不利,退守涟水及综水北岸。6月下旬革命军
第四军之第十、第十二两师集中安仁,第七军之第二、第七,第八等三旅亦已到达永丰
附近。
    吴佩孚这时还在南口,深知湘局严重,遂令原来计划分四路兵力援湘的宋大霈、王
都庆、唐福山,董政国等部增援,并令航空队率飞机两架及兵舰十余艘入湘备战。吴因
自己一时不能南下,所以责成叶开鑫部能保有醴陵、湘潭、湘乡之线以待北军来援。不
料革命军势如破竹,以雷霆万钧之力迅速集中进迫。湘军处境恶劣,直系在南方的乃急
电吴南下,吴因南口战事不能分身,乃电鄂督陈嘉谟:“北方战事吃紧,自身万难南下
督战,务请与李倬章、董政国、宋大霈等和衷共济,协助御敌,勿令敌军侵入鄂境。”
    吴本希望征服全湘以进军西南,其后形势日非,则希望保持原来阵线以图进展,现
在则希望在湖南作战,不使革命军进入湖北。
    北伐军决定在湖南提早发动攻击,期一举规复长沙,打通北伐之路,任命唐生智为
北伐前敌总指挥,令第四军陈铭枢、张发奎两师主力分攻醴陵、株州。第八军李品仙师
及周斓教导师与鄂军夏斗寅师担任涟水正面佯攻,以牵制敌方兵力。以第八军之何键师
及刘兴师与第七军之钟祖培旅为主攻部队,攻击潭市及娄底,进而压迫敌人于湘潭湘乡
及宁乡,最后会攻长沙。预定7月5日开始攻击。
    7月11日革命军李品仙师攻占长沙。
    8月12日,蒋中正移驻长沙,主持进攻武汉的部署。决定分三路进军湖北:
    中央军以武汉——武胜关为作战目标;
    右翼军以南昌——九江为作战目标;
    左翼军以荆、沙——襄阳为作战目标。
    8月16日,蒋中正在长沙发表讨吴宣言。
    8月15日起援湘军在汩罗河与吴军大战,援湘军突破汩罗江防线,相继攻占通城、岳
州,五里牌、羊楼司等重要地点,吴军溃不成军,纷纷退入鄂省,向羊楼洞、赵李桥集
中。鄂督陈嘉谟亲率第十三混成旅及廿五师改编之一团,开赴汀泗桥增援。
    15年8月21日吴佩孚在保定接李倬章等急电乞速南下,而北方战局已告一段落,乃命
齐燮元代总司令留长辛店处理一切,吴亲率陈德麟、刘玉春所部南下。23日由保定乘火
车南返,24日抵郑州,途过郾城,先召开防务会议,25日抵汉口大智门车站,才下车即
获悉一片败讯,前方藩篱尽撤,大为震怒。立即在督署召开军事会议,这时汉口空气非
常紧张,租界堆布了沙包,房租一天天飞涨,汽车、马车、洋车满戴箱箧像潮水般流入
租界,尤其是有财有地位的人跑得最快。吴在军事会议上痛斥各路将领,并宣布以刘玉
春为联军第八军总司令,并严令李倬章等收集岳州、平江、商域败退各军坚守汀泗桥要
隘。
    8月20日吴亲率刘玉春和陈嘉谟抵咸宁。这时蒋中正亦统率革命军抵达岳州,吴军和
革命军在汀泗桥大战,吴佩孚亲临前线,令营务执法总司令赵荣华组织大刀队分八路把
守各要口,监视各军,遇有退缩官兵即一刀一个,人头滚滚,一日之间杀了退却的团营
长九人,逃兵正法者不计其数,对于没有战意的北洋军,稍挽颓势。
    吴佩孚自己立于猛烈的炮火中,刘玉春紧紧地追随他。除了大刀督战队而外,又有
机枪督战队。这场大战真是杀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这是北伐军讨吴战役中最激烈的
一场战役,如果不是革命军英勇奋战,前仆后继,则吴的这一套战术会守得住的。无如
吴佩孚的运气太坏,他遇上的是勇武无敌的革命军,战局稍稍稳定,吴率军回鲇鱼套,
飞调海军集中待命,并催援军火速开到武昌来。吴仍在火车中设置他的总部。
    有人向吴密告,说汉阳不稳,刘佐龙勾通革命军,吴不相信。前线又传败讯,援军
迟迟不来,海军又不及调度。刘玉春从前方败了下来,直挺挺地跪在地下,满脸淌着热
泪说:“我对不起大帅,我的人死了一半,请大帅把我正法吧!”吴正据案草拟反攻命
令,获知前线败讯,乃停笔叹了一口气说:“好,你起来吧,你是尽了最大的力量。现
在你仍回前方照料,我决定死在武昌了。”他最后一句话声音沙哑,神情惨淡。
    吴佩孚撕了反攻计划,决定死守武汉三镇。他下了三道命令:
    (一)任命高汝桐为汉阳防守司令;
    (二)任命刘玉春为武昌城防司令;
    (三)任命靳云鄂为武、阳、夏警备总司令。
    吴佩孚虽然用大刀督战队和机关枪督战队,可是兵败如山倒,溃兵退却像打冲锋一
样。贺胜桥不守,前线距离吴的司令部越来越近,溃退的北兵竟向吴的火车开枪,打死
了一名副官和两名卫队。
    吴忍痛接受了失败的命运,不再阻挡退兵,下令设立水陆溃兵收容所,并在蛇山和
龟山架设大炮以资防守。吴身边除了刘玉春是一员战将而外,四顾已无可用之将,吴本
已不用靳云鹗,可是靳到底还是一员战将,所以临危又起用了他。
    在战火告一段落时,刘玉春满头大汗地跑到吴的火车司令部来,仍然直挺挺地跪下,
流着眼泪说:“大帅,一切都不成了,这些败兵已经丧魂落魄,靠他们守最后一道防线
是不济事的。”吴岸然说:“我绝不放弃武昌,我吴子玉宁肯死在战场上也比死在床上
好。”刘慨然站起来挺胸大声说:“大帅不能死,刘玉春愿代大帅守武昌,刘玉春为大
帅战死,死也瞑目。”吴猛然双泪夺眶而出,他提拔过不知多少封疆大吏,可是事到危
急,竟无一人敢挺身任事,面前这名爱将本是一个无名之辈,却忠义薄天,他慨然说:
“事情都坏在岘亭(陈嘉谟)手里,我不许他走开,要他同负城防责任。”
    刘玉春当年48岁,是河北省玉田县人,一副北方人高大魁梧模样,头发带着灰白色,
他原是第八师第十五旅旅长,第八师本驻守宜昌,并非吴佩孚的基本队伍。吴命寇英杰
攻河南时,调第八师为正面进攻部队,刘玉春率三团人参加。前面曾叙述过蒋世杰坚守
信阳,而进攻部队就是刘玉春,两人可算棋逢敌手,将遇良材,信阳攻下后,寇英杰委
刘为信阳警备司令。
    蒋世杰死守信阳,使刘玉春印象深刻,这也给他死守武昌增加了信心。吴再起后,
左右都是不堪一战的衰兵懦将,刘不失为燕赵慷慨之士,因此吴提升刘为第八师师长,
继而又升他为第八军军长,吴北上时就把刘的三团编为卫队旅,用为亲兵。吴南下时又
调这三团驰赴前线汀泗桥,所以当时人称刘玉春是吴身边的赵子龙,其实吴、刘的关系
就只是这么短。
    汀泗桥之战,刘玉春的三个团长都战死,卅39个连长只剩五个,士兵死伤过半。
    刘玉春对吴有知遇之感,慷慨独任死守武昌之责。
    武汉是中国的心脏,长江和汉水的交叉点,京汉和粤汉铁路的衔接处,华中水陆交
通的要冲,东连吴越,西通巴蜀,南接岭表,北带中原,自古即为政略战略必争之地,
左有鄱阳湖和洞庭湖,右有汉水和襄河,是长江中游的一个盆地,适合守势的持久战。
    吴佩孚决定死守武汉,而革命军追击吴军时被水淹阻滞,遂使吴军能从容渡江北逃,
一部分退入武昌城内。
    15年8月底,革命军沿铁路正面近迫武昌城郊,并向汉阳挺进。
    武昌城内的吴军有刘玉春的第八师,吴俊卿的第三师和鄂军第二师的一个营,第廿
五师的一个团,第一旅的一部分;守备汉阳、汉口的是高汝桐的第十四师,在武汉上游
屯口和金口一带则有叶开鑫的湘军残部及娄云鹤旅的一部,又在武汉下游阳逻,黄州一
带则为马济的武卫军及任应歧的豫军第十师。襄河方面自蔡甸至沙洋一带有刘佐龙的鄂
军第二师和阎日仁的豫军第二师。此外尚有王献臣的河南游击队,张占鳌的十三混成旅
均集结于汉口附近,自北方调来的毅军约四个旅,集中于广水、花园一带积极备战。
    9月2日吴佩孚渡江回到查家墩司令部,靳云鹗已应召由鸡公山抵汉,毅然以坚守武
汉三镇为己任。这时武昌城上用望远镜可以看到革命军在龟山的大炮。龟山在汉阳,其
大炮向武昌郊外轰击。
    吴恃长江为天堑,所以对大局尚不绝望,他在炮声隆隆中,一会儿渡江到武昌,一
会儿回到汉口,夜不交睫,席不暇暖,这是他一生中最辛苦的时代,也是他一生中最后
的一战。他当时的兵力如下:
    总司令吴佩孚驻汉口查家墩。
    武、阳、夏警备总司令靳云鹗驻汉口。
    湖北督理兼陆军第廿五师师长陈嘉谟,驻汉口、武昌。
    湖北暂编第一师长宋大霈由湘境退鄂。
    湖北暂编第二师长刘佐龙驻汉阳、蔡甸。
    湖北暂编第四师长陈德麟驻武汉。
    陆军第七师长王都庆由湘境退鄂。
    陆军第八师长刘玉春由信阳调来。
    陆军第十四师长高汝桐驻汉阳、汉口。
    河南第二师长阎日仁驻襄河方面。
    河南第三师长吴俊卿由河南巩县调来。
    河南第十师长任应歧驻阳逻、黄冈方面。
    第十三混成旅长张占鳌驻武汉。
    武卫军马济驻阳逻、黄冈方面。
    汉黄镇守使兼水上游击司令杜锡珪驻汉口。
    浚滑游击司令王献臣驻武汉。
    湘鄂边防军司令兼援湘总司令李倬章驻湘鄂边境。
    援湘副司令董政国驻湘鄂边境。
    湘军总司令叶开鑫驻武汉、上游。
    海军江防舰队驻汉口,江防舰队有军舰十余艘。
    毅军约四个旅驻花园、广水。
    9月6日清晨,吴佩孚同幕僚在汉口查家墩总部树林中,席地而坐,正谈论前方战况
时,忽有炮弹数枚,自龟山方面飞来,落于院内荷花池里,大家极为惊讶。初时据报,
说是自己的炮,调错了方向;继则说是刘佐龙师叛变。吴遂率总部各处官佐及卫队一团,
登车北上。
    吴自汉口仓皇败退,武昌的守城重任便落到刘玉春的身上。武昌守将刘玉春毫无问
题是北洋时代一个特殊的军人,他既能打仗又忠于长官,他对吴佩孚有知遇之感,所以
死守武昌。
    15年10月间,吴佩孚已退出武胜关外,江西南昌已发生争夺战,外面形势日非。而
武昌城内尽是败兵之将,在刘玉春所指挥的守城部队万余人中,他直属的第八师只有20
00人,别人天天要降,刘则坚持要与城共存亡。他认为吴大帅如此赏识他,他无以为报,
奉命守武昌,不能让武昌城断送在他手上。因此,当城外炮火震天,军心离散之际,他
一方面要布置死守,一方面还要分出兵力来监视城内杂牌军的行动。
    革命军没有用重炮攻城是为了城内居民的生命财产着想,所以经由商会和英领事居
中调停。刘玉春为了缓和革命军的进攻,所以虚与委蛇,暗中却天天和吴佩孚、孙传芳
通消息,企望他们能来援救,待援不到,就打算一死。
    当时武昌城内尚有居民十万,革命军与城内杂牌军互通声气,馈以香烟和大米饭,
城内粮尽援断,见到这些恩物,如获至宝,于是战意更见消沉。刘玉春伤脑筋的,是杂
牌军军纪太坏,诛不胜诛。
    10月10日武昌城攻破时,刘登蛇山指挥守军死战,战至全城守兵尽降时才被身边的
于旅长把他生拉活扯地拉到文华书院,卒被革命军擒获,解往第四军司令部。
    蒋中正以刘不失为忠勇军人,下令优待。刘的囚室中有茶、有烟、有卧具,刘的手
足也没有上刑具。
    革命军攻下武昌后,新闻记者前往采访新闻,顺道访问战俘,其时陈嘉谟亦被俘,
与刘囚禁一处。记者们见到这两大战俘时,陈嘉谟垂首不语,刘则慨然而语:“军人以
服从为天职,我自问对得住吴大帅,只是觉得太对不住老百姓了。我陆续打开汉阳门放
他们出城,由于难民太多,每天只能放出2000人左右,且争挤淹死的很多,我听了很是
伤心。”记者问他是不是反对革命,他说:“今天我已战败,还谈得上反对不反对,我
只是凭良心说话。吴大帅主张也许不对,但人格很高,对我更有知遇之恩,我所以明知
不能守而要苦战,就是报答吴大帅。我自知殃民危害地方,一死不足以谢罪,今既被俘,
把我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赎罪吧!”
    刘一边说一边做割肉的手式,新闻记者听了他的话,几忘其为反革命之战俘,却佩
服其忠义之气概和视死如归的人格。
    北伐军以宽大为怀,陈嘉谟和刘玉春都获释。刘回天津贫困无以为生,落拓而死。
    吴佩孚在武汉苦战,望孙传芳之援如大旱之望云霓,然而孙传芳则按兵不动,坐观
成败。
    孙传芳是王占元的部将,他在王占元下面并不得意,他的崭露头角完全是吴佩孚所
提拔,这是民国10年湘军援鄂之役,当时孙是败军之将,却为吴所看重。
    当民国九、十年间,王占元在北洋军人中和吴佩孚不相上下,仅次于曹锟、张作霖
两巨头。湘军攻鄂时,王在湖北不堪一击,乞援于吴,吴虽派萧耀南来援,却袖手旁观,
坐待王占元的垮台,乘机攫取了湖北。此后吴虽重用孙,孙则认为江山是自己打的,对
吴仅有互相利用的关系,无所谓知遇之感。所以当吴独力抵挡革命军的攻感时,孙暗自
欢喜报了当年萧耀南按兵不动,坐视王占元失败之仇。孙还有一个妄想,在直系中,曹
锟倒了,现在吴佩孚又一蹶不振,此后直系便唯“孙”独尊了。孙传芳希望吴佩孚和革
命军两败俱伤,他便可以渔翁得利,独霸中原。
    吴佩孚做梦也想不到孙传芳有这种心理,他以为孙是他提携的,同属于直系,又同
是山东同乡,不只是这些,退一步来说孙传芳即使只认是友军,过去吴也有恩于孙。过
去孙由湖北假道江西打到福建,再由福建打到浙江,再由浙江打到南京,造成五省联军
总司令的地位,吴认为多少得到吴的支持;当孙传芳进军浙江时,夏超和周凤歧作了内
应,这两人和吴暗中早有联络,因吴的关系才推到孙身上;当孙部与奉军杨宇霆、姜登
选作战时,苏皖将领陈调元、白宝山、马玉仁等也和吴早有联络,如果不是他们包抄奉
军后路,孙的一点点兵力怎能打奉军这样顺手。所以在吴认为对孙有恩,孙不致于坐视
不救。可是在孙来说却不是这么想。
    吴自称讨贼联军总司令时,孙亦自封五省联帅,以示和吴鼎足而立。
    当孙击走奉军,收兵回南京时,竟唱起了“联省自治”的旧调,这个调子是吴最不
喜欢的。从前湖南人唱省宪时,赵恒惕是吴的好友,吴尚耿耿于心;如今吴的同乡也唱
起了,吴悻悻地说:“这简直是南腔北调。”吴曾派蒋方震到南京,代达吴的意愿,吴
表示自己主张武力统一,但反对穷兵黩武,不过为了统一不能不使用武力,这所谓的武
力是促成统一的工具而不是制造战争的工具。他不赞成打广东,只一人(指冯玉祥)在
所必打,同时他反对借外债打中国人。蒋方震到南京把吴的话告诉了孙,孙的答复不着
边际。
    蒋方震是中国军事学权威,他敬慕吴的风骨,吴尊敬他的学问,两人惺惺相惜。
    吴佩孚和孙传芳之间的恩怨,各有各的算法,由于记帐项目不同,因此貌合神离。
吴认为尽管孙有孙的打算,自家人终是自家人,断无相争相斗之理,何况兄弟阋于墙外
御其侮,孙总不至于会挖他的墙脚。
    可是,孙传芳则认为吴已日落西山,早晚必倒,假手于革命军比自己动手省力。孙
之不敢公然叛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孙的部下主张拥吴,如福建督理周荫人,江西总
司令邓如琢以及夏超、周凤歧、白宝山、马玉仁等都是吴的信徒,孙虽高踞五省联帅宝
座,可是如果公然反吴,这些吴的信徒捣乱有余,所以孙在事实上尽管不受吴的调度,
可是表面上仍很恭顺,在电报上还是写:“玉帅钧鉴”。
    浙江内部不是很稳定的,因为夏超和周凤歧都各有私心。夏超是民国初年浙江一霸,
任谁在浙江督军任内都不能不迁就他。夏曾屡打密电给吴,诉说孙刻薄寡恩,言外颇有
只要吴有令,他就可以自任去孙之责,吴则一再复电告诫夏勿妄动。孙和夏既然不和,
孙亦有去夏之意,吴亦电孙劝他不要自相残杀,并保证夏不会反孙。吴的本意出于至诚,
怎知却招惹了孙的反感,加强了孙去夏的决心,这都是吴不懂权诈的缘故。
    齐燮元做了吴的讨贼联军副总司令,也招来孙的疑忌,因为齐燮元是老江苏督军,
当然不会忘记六朝金粉之地,其实吴根本没有意思要齐回南京,只是孙有这种担心而已。
孙还有一心病,就是吴和奉张的联合,孙以击走奉军而登上五省联帅位子,现在吴、张
联合了,孙岂不日趋孤立!
    吴、孙之间的旧帐越算越糊涂,因此有靳云鹗要和孙传芳合组“新直系”的传说。
当吴军攻南口不下时,孙每天有电报报告湘中战况,大有自告奋勇之意。南口攻下后,
吴把西北善后交给阎锡山和张宗昌,同时派专人密告孙说:“我由南口调五师南下,湖
北除陈嘉谟一师留守后方外,尚有第六师可调。我一路沿湘鄂路应战,一路派海军由洞
庭湖入岳州。请你出兵由铜鼓、修水直趋浏阳、平江以收夹击之效。我订某日南下,我
抵之日最好兄亦到九江。”孙立刻回电说:“谨如尊命办理。”
    吴信以为真,怎知吴的专车过信阳时,叶开鑫告急电如雪片飞来,而孙军却渺无音
讯。吴到了汉口,孙还端坐石头城与江南名流为文酒之会。吴去电质问,孙以所部配备
未就绪作答。苏浙人士纷纷告孙说:“联帅好整以暇,其如玉帅之朝不保夕何?”孙微
笑而答曰:“玉帅最好的一条路是下野,让出一条路引诱南军冲杀过来。我有一个比喻,
绳子卷做一团,刀砍不断,拉长了一剪便断,这是消灭南军的一个妙计。”
    孙传芳便在南京做着这样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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